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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难过没有持续到梦里。
林苒跟梁云舟睡在一起，下意识都特别安稳，次数多了，她喜欢往对方怀里钻，似乎非要抱着什么东西睡一样。
当然睡着的林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缠人的，她好像天生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梁云舟稍稍动一下，她都会不自觉得嘟着嘴，抱着他手臂往上缠。
所以梁云舟把婚戒悄悄套到她无名指上的时候，看着她陷在被子里的小脸和微微翘起的粉唇，爱不释手的亲了亲。
阳光从透明的白纱窗帘照射进来，是难得的大晴天。
光点把把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衬得雪白，锁骨上，隐隐的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林苒翻了个身，大约是昨晚太累，生物钟比平时晚了一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梁云舟往她唇上啄了啄。
瞬间，一醒来，铺天盖地都是对方的气息。
林苒有些恼得把人推开。
后知后觉得发现指头上多出一枚戒指。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瞌睡仿佛都被吓醒了，梁云舟看着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有些惊魂不定得看着他。
“林苒……”两个人几乎都是不着寸缕，梁云舟怕她像上次那样掉下去，下意识去拽他手臂，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苒抱着被子整个人都跳下床，有些防备得看着他。
那副模样，既没有惊喜，也不是羞赧，仿佛只是被撕开一层遮羞布，分明是戒备的姿态。
梁云舟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喉咙里的话自然艰涩得没有说完。
林苒已经慌张跑出去。
穿过客厅的时候愣了愣，茶几上放置着很大一捧玫瑰和摆成新型的香熏蜡烛，有些狭小的客厅布置得很浪漫，一看就是有人准备拿来求婚的，只是经过一晚上，玫瑰花瓣显出几分凋零的姿态。
昨晚的两个人连灯都没有开就胡乱闹到梁云舟卧室，难怪没有看见这些。
可是梁云舟是什么时候放置的呢，明明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哦，可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让助理帮忙弄的？
林苒一边穿衣服，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瞥见手上那枚戒指，没有很大的钻石，类似黄金但是又不怎么像，小小巧巧的，有些年头感的样子，依林苒的眼力看不出什么。
林苒是笨，但不算蠢，梁云舟给她戴上这枚戒指，意义不言而喻。
可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林苒觉得荒诞，她明明都要调走了，梁云舟怎么会真的跟她求婚，这跟本就不是该有的剧本。
他那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
他是怎样的人呢？
想到这里，林苒咬住唇瓣，至少梁云舟对她很好。
林苒东西不多，那天跟梁云舟来的时候就只提了一只皮箱，如今要走，衣柜里倒是多出很多东西，但是她也没想过要带走。
昨天整理了一些，今天倒是没有太多需要整理的了。
她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客厅里的玫瑰花和红酒香熏蜡之类的已经没有了，干干净净的，仿佛早晨那副场景是她的幻觉。
梁云舟坐在餐桌前喝咖啡。
客厅里温度适宜，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圆领毛衣套简单的休闲裤，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捧着白瓷杯的边缘，发丝漆黑柔软，侧影被落地窗口散落进来的光线晕染出一丝模糊的俊朗。
气氛很静。
林苒抿了抿唇。
半响，终于拖着行李走过去，有些缓慢的把戒指放在那盏白瓷杯旁：“对不起。”她埋着脑袋，声音有些小。
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梁云舟指腹摩挲着瓷杯边缘，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枚戒指，如果不是指尖的动作，仿佛一座雕塑。
对方一直没有反应，林苒握着拉杆，有点怂，又有点逃避般，往门口挪。
“我能问问原因吗？”梁云舟清冽的嗓音在狭小的客厅响起，退却昨晚情欲里的缱绻与温柔，声音低沉又疏离。
仔细想一想，这副场景其实很滑稽，毕竟两个人昨晚才那样亲密过，可此刻，却已经形同陌路，仿佛陌生人。
林苒身体僵了僵，想了想，给出早已想好的答案：“不合适，我们……不合适。”
梁云舟看着她微微缩起的肩膀，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手指握东西握得很紧，一副小心翼翼怕被拆穿的样子。
那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又席卷上来，他忽然走上前，把人拽过来，彼此视线在空气里交汇。
“合不合适的，不是由你一个人说的算！怎么，现在要过河拆桥，我发现你挺能的啊林苒，不声不响的，这是要去哪儿？还是原本对你来说，逃避是解决事情的唯一方式吗！”
林苒被他拽高了手腕，整个人都在对方的钳制下，挣脱不得，她有些慌乱，又有被他当面拆穿质问的心虚感，说话便有些哆嗦：“我……我辞职了，换了份工作……所以……所以……”
“所以不再需要我的帮助？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是觉得招完了不用负责，是吗？” 他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看她的目光那样居高临下，理直气壮，仿佛她真的就是个喜欢到处惹风流债的渣女。
可明明不是那样的……
林苒想，明明是……
是什么呢？
“我没有！”她急着否认，脸色又忍不住涨红，但语言实在匮乏，分明不晓得怎么辩解。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故意勾引我，没有一副可爱有可怜巴巴的模样招人疼，还是没有仗着我对你的喜欢，有恃无恐？”他把她拽得近了一点，逼着她看他，下颌绷得很紧，面容冷峻。
林苒吓得要命，被一种类似委屈又心虚得情绪支配，眼睛晕着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的模样。
“不准哭！”他吼他，声音大极了，仿佛恨她这副柔弱又没出息的模样。
林苒吓得打了个哭隔，果真咬着贝齿不敢再哭，只一双含着泪滴的眸子软软望着他，指头下意识攥得很紧，一阵生疼。
“我没……膈……没有勾引你，也……也没有有恃无恐。”半响，她把他推开，断断续续的辩解。
梁云舟眯了眯眼，口气不禁软了几分，顺着她的逻辑往下说：“那昨晚算什么？日久生情？既然你不是故意勾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喜欢我？”
林苒呆了呆。
琥珀色的眼睛倏然睁大，她半张着粉唇，又成功语塞。
算什么呢？
报答吗？
用自己的身体？
她怎么会想去买那种内衣的？
仅仅是因为对对方的愧疚，她便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还是如他所说，她对他未尝没有动心？
思绪乱七八糟的，林苒一瞬间更加无措。
梁云舟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到底不忍，又见她兀自白着一张脸，傻得说不出话，心底叹息一声，把人往怀里按，到底是先服了软：“林苒，我不想逼你，但是你不能老是一副逃避的姿态面对我，好吗？”
她身体软软的被他抱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觉得安稳了些，理智慢慢回笼，咬唇想了想，最后还是把他推开，坚持道：“逃避是我不对，对不起，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梁云舟，这段时间谢谢你，但是我们根本就不合适，肯定也不会有结果，还是……算了吧。”
说完，她垂下视线，有些不敢看他。
她似乎十分擅长以这副懵懂的姿态往他胸口戳刀子，梁云舟心脏紧缩，黑眉紧蹙，极力压下那股怒火：“一直听你谈合不合适，从没有听你说喜不喜欢？看着我，林苒，我只问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林苒咬住唇，脑袋垂得更低。
“看着我！”梁云舟握住她肩膀，嗓音沉了些。
林苒终于抬头：“没有。”她脸色白得透明，眼睛红红的，像是在哭，但分明没有眼泪。
梁云色神色瞳孔一缩，黑眸翻滚，握住他肩膀的手不自觉软了下去。
“很好！”喉结滚动，他绷着下颌，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仿佛用尽所有骄傲才不至于当场掐死她，半响才说，“你走吧。”
林苒小脸苍白极了，死死的咬住唇，再也没有能力去看他，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往玄关走。
开门的时候听见他在她身后说：“你上次跟我说你的愿望是自己能够勇敢一点，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以为婚姻是我能给予你最好的承诺，我爱你，比我自己和你想象得要多得多，而我对你唯一要求，仅仅是留在我身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我一早跟你说过我不在乎感情里的所谓的公平，所以即使你能承认那一点点，我也觉得足够。”
林苒握着门把，眼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往下掉。
顿了顿，梁云舟补充：“足够到我有信心跟你度过余生！”
林苒身体僵住，握着门把久久没有动。
梁云舟视线一瞬不瞬得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忽然轻轻地说：“我们结婚吧，领证那种。”
林苒胸口忽然一痛，像是被人扼住呼吸，有种喘不过气的难受。
她觉得梁云舟是个疯子或者傻子，又觉得蠢笨的那个人好像其实是她自己，否则此刻为什么拼命得想呼吸却呼吸不了呢。
她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忽然难过得蹲下来，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那里，眼泪无声无息得往递上砸。
梁云舟走过去，把哭得不能自已的小蘑菇掰过来，然后吻吻她哭得发烫的额头，柔声说：“你能不能为了我勇敢一次，嗯？就一次！”
同一时间，米兰，徐卉卉穿着具有有古典风的黑色西服配白衬衫和阔腿裤，又简洁又时尚的打扮，正有些焦急得看了一眼腕表。
她身旁男助理比她更急，忍不住提醒：“秀快开始了，卉卉姐，您先进去吧，我待会儿把先生带进来。”
徐卉卉没搭理他，忽然眼睛一亮，冲出租车上下来的Jason招了招手。
Jason一眼看见她，瞬间笑了起来，步子迈得大了一点，很快搂住小跑过来的徐卉卉，听她抱怨道：“怎么这么晚，秀都快开始了。”
Jason就笑了笑，抱歉道：“医院临时加了一台小手术，抱歉。”他面容俊朗，笑起来颊边有颗小小的酒窝，显得整个人气质十分温润。
“原谅你。”徐卉卉往他唇上啄了啄，笑嘻嘻道，“我们进去吧。”
徐卉卉是服装设计师，今日的秀场是她最喜欢的一位设计师的作品，Jason工作忙，难得能陪她一次却还迟到，因此有些歉疚，忍不住将老婆的腰肢搂得紧了一点，两人刚要进去，Jason听见门口媒体区传来的嘈杂声，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姜景姿一袭高定裸肩纱裙，搭配黑色短款小皮衣，妆容带了点少女感，正配合几家国内媒体的拍照，知道对方要什么姿势，动作熟稔得摆了几个pose ，又拿着话筒回答媒体的提问。
声音不远不近得传来，jason脑袋忽然一痛。
有些定定得看了不远处的姜景姿一眼。
“怎么了？”徐卉卉抬头，奇怪得看向他。
Jason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勉强道：“没事。”将脑海里突然闪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抛开了。
徐卉卉顺着他目光过去，注意到了姜景姿。
她皱皱眉，但时间紧迫，秀就要开始，于是不想去搭理。
两个多小时的秀，徐卉卉看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时不时侧头跟身旁jason兴奋得交流。
她没发现jason有些心不在焉。
结束后，徐卉卉去了一趟洗手间。
Jason按按太阳穴，闭着眼睛，试图让大脑休憩，然而脑海里一些画面像突然被植入芯片般，挥之不去。
再睁眼，望见刚才那个接受采访的女人。
一种莫名的熟悉涌上胸口。
Jason忽然追上去：“这位小姐。”他声音听起来比往日多了一丝急切，避开她身边的两位助理，拽着姜景子纤细的手臂，小心翼翼又诚挚得问她，“我们……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