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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一种弥补的心理，林苒下意识地对梁云舟好。
尽管这种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帮他泡咖啡；厨艺虽然仍是一言难尽，但是逛蔬菜区的时候会主动问他喜欢吃什么；问他有没有要干洗的衣服，她帮他顺路一起送到干洗店……
虽然梁云舟身边好似也没有什么她能插得上手的地方，但是林苒十分努力，总是能找到一些边边角角的活计，这让梁云舟觉得熨贴的同时，忍不住得寸进尺，有一回见她忙碌起来实在可爱，指了指嘴唇，逗他自己只有一个要求，主动亲他一次。
很快看见她漂亮的瞳孔微微睁大，耳根处泛起红晕，出乎梁云舟意料的，这姑娘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踮起脚，往他唇上碰了碰。
原本是十分浅尝辄止的吻，硬是被梁少爷拽着手臂，一路攻城略地，最后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得吃干抹尽，把林苒吞得渣都不剩。
太乖了，甜、软，仿佛怎么都不够，梁云舟心猿意马、春风得意，一连好几天，唇总是忍不住往上翘，眉梢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如果不是吴主任，这种好心情大约会持续到林苒悄无声息地调职那天，也幸好是吴主任，让梁云舟知道家里那只看起来乖顺的小白兔闷不吭声的，憋着大的呢。
林苒对吴主任的畏惧是骨子里的。虽然被唐嘉言警告过了，但是吴主任因为那层关系，在医院里依然肆无忌惮，挑到中意的目标便软硬兼施，好在行事小心，医院里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倒没让人抓到实际证据。
林苒已经尽力避开他，饶是如此，也被对方有意无意的挑过好几回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苒一直小心翼翼，不与对方正面交锋，然而这晚值班，林苒又碰上来查夜班的吴主任。
先是道貌岸然地挑剔她没有工牌没有戴好，又嘲讽她填写的夜班值守日志敷衍了事，总之，吴主任扶着金丝眼镜冷笑着鸡蛋里挑骨头得挑出不少毛病。
林苒战战兢兢应了，等对方一走，忍不住松一口气，然而吴主任就坐在值班的办公室里看报纸，两人之间只隔着住院部的走廊以及一台饮水机，林苒只能坐得端端正正，半点瞌睡都不敢打，时不时总感觉有目光如蛇行一般，黏腻又冰冷得划过她背脊。
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是弱小的猎物在受到威胁时的一种应激反应。
她握着手机，下意识想找唐医生，可夜深人静，吴主任本身没有任何冒犯，林苒再害怕，也不可能这样去打扰唐嘉言。
所以梁云舟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苒仿佛找到救星般，手机没响两声，很快接起来：“喂？”
那端梁云舟刚在电脑上处理好研究资料，有些放松得活动肩颈，陡然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想起林苒今日值夜班，便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林苒第一次接电话这样快，梁云舟还没想好说什么，顿时哑了一下，很快便道：“现在不忙？”
带着凉意的深夜里，梁云舟的嗓音低沉沙哑，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林苒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抱着手机：“不忙。”想一想，这样话题结束得太快， 赶紧又补了一句，“晚上病人都在休息，也暂时没有突发状况。”
梁云舟按了眉骨，放松得靠在身后的办公椅上，唇角往上扬：“值班护士就你一个人？”
“一般夜间值班就是一个护士跟科室医生。”为了不那么快结束，林苒努力找着话题。
“吃晚饭没？”
“土豆烧排骨、玉米山药汤、还有肉末茄子。”
听她乖乖报菜名，梁云舟忍不住弯了弯唇。
聊天静了静，林苒怕他挂电话，忍不住问：“你准备睡觉了吗？”
梁云舟合上电脑，诧异她今日难得话多，又看一间腕表，忍不住逗她：“时间倒确实很晚了，怎么，想我了？”
林苒没说话。
彼此的呼吸隔着听筒传来，透着一丝微妙。
梁云舟起身，穿着拖鞋去客厅冰箱拿水，喝水之前想了想，继续逗她：“我想你了。”
林苒呼吸一窒。
她抱着手机，忽然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想要说出类似于‘其实我很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或者‘你能来医院一下’之类的类似‘想念’的话，但是溢到舌尖又很生生忍住。
梁云舟倒不指望她回应，又交代她注意保暖，不要着凉感冒等小事，末了准备挂电话。
“梁云舟。”眼见着话题结束，对方准备挂电话，林苒忽然叫住他。
“嗯？”
林苒咬着指甲，她其实只是不想结束通话，半响终于编出拙劣的借口：“你……要检查窗户，窗户关好再睡。”
梁云舟好笑，依言照做，等弄好，林苒又提醒他要关掉关掉电源，注意省电，然后是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可能下大雨，问他外面的衣服有没有收……
全是一些生活化且细枝末节的琐碎，林苒絮絮叨叨的跟他交代，将夜拉得有些漫长。
梁云舟自然警觉，等她说得无话可说，终于忍不住问：“小苒，你怎么了？”
林苒咬住贝齿，脚趾头都缩紧了，最末却还是只匆匆说了一句‘晚安’，挂了电话。
她想她不能太依赖梁云舟，不能真的是那只青蛙，不能简单的只因为‘害怕’就又安稳得蜷缩在对方的羽翼之下。
不能再越界了！
而那头，被挂电话的梁云舟愣了一秒，眉心往中间蹙了蹙。
林苒呼出一口气。
值班室的门半合着，翻动报纸的声音没有了。
吴主任，可能……睡着了？
聊完天的林苒觉得没有那么紧张，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去饮水机接热水。
接到一半，吴主任那具略显肥硕的身体悄无声息得凑了过来，有灼热呼吸喷到耳畔。
林苒吓了一跳，水杯‘砰’得砸到地上，滚烫的热水顿时洒了一地。
吴主任只觉得无趣，不禁冷脸：“怕什么！还不把地擦干净。”
林苒赶紧去找拖把躲开。
完事，她到底受不了这种紧绷的情绪，拿了日志表去病房巡逻。
住院走廊十分安静，把所有病房都检查完一遍，林苒有些不敢回去，坐在走廊尽头的台阶上发呆。
她忍不住想，自己实在又胆小又怯懦，既没有周琤琤的聪明泼辣，也没有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又笨又胆小，被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还手。
太可悲了。
应该再强大一点点！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咬着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然而，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得让她瑟缩了一下。
那晚被吴主任拖住的记忆浮现，浑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林苒宛如惊弓之鸟，跳起来往住院部外面跑。
“林苒？”
撞上梁云舟硬梆梆的胸膛。
走廊的壁灯幽暗，楼梯道口窗户有淡淡月光洒进来。
梁云舟的脸在月光里，被染上一层温润又柔和的光。
他的神情还带着忙碌后的淡淡疲惫，瞳孔漆黑，看她的眼神除了一丝探究更多的是令人心安的沉稳与心疼。
林苒镇定下来。
手指却无意识地抓住对方因为要稳住自己身体抓住手腕的袖口，她张了张唇，半响才说：“你怎么来了？”
语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好奇？
总之，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梁云舟不动声色得打量她脸色，见她除了有些受惊害怕外，似乎没其他问题，稍稍安心，随口说：“睡不着。”
林苒愣了愣。
“睡不着，又有一点饿，所以想找你陪我吃宵夜。”他轻描淡写得说，握住她的手往光更亮的地方走。
林苒没有那么害怕，又隐约有点开心，忍不住道：“那……我也不能逃班，点外卖可以吗？”
“好。”
林苒的眼睛就亮了亮，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点外卖，声音听上去有一丝雀跃：“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都可以，你点吧。”梁云舟看了一眼那只被他握住的，没有逃开的小手，隐约的光线里，唇角弧度往上牵。
外卖梁云舟也没怎么尝，大部分最后还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落入林苒的嘴巴里。
吴主任见梁云舟过来了，干笑着打了个招呼，关上值班室的门装死。
慢慢的，林苒发觉梁云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陪她坐在住院部的护士站，无聊得翻着一些住院部记录，或者翻她闲暇时放在抽屉里的画册。
林苒几次开口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睡觉，又因为害怕有些舍不得，反倒是梁云舟见她不停打呵欠，将她小手拽过来一点，问她：“冷不冷？”
林苒腿上裹着值班室的毛毯，打着呵欠摇了摇头，她吃饱喝足，又明显没有方才的紧张情绪，便格外犯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梁云舟摸摸她头发。
不一会儿，她脑袋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
梁云舟把他的厚外套裹在她身上，又把她胡乱动的脑袋轻轻放在他胸口，薄唇擦过她额头，无声得吻了吻，就这么坐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