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与水润。
梁云舟卧室的窗帘是深灰色,天蒙蒙亮,从窗帘未拉拢的一角,透出些许光亮。
林苒睁开眼。
大约是折腾到半夜实在太累,罕见得一夜无梦。
身后有具热烘烘的身体,林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婴孩般蜷缩在对方的怀里,梁云舟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轻微的痒。
昨晚荒唐的记忆清晰得在脑海里闪动。
不同于上次,这次她根本就没喝醉。
林苒咬了咬唇,有些痛恨得捂住脸。
然后,小心翼翼得把对方得胳膊拿开,再伸手从床下上勾出自己掉落的乱遭遭的衣服,捂住胸口,从被窝里准备逃跑。
刚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拽住,梁云舟神色带着刚醒的迷茫与一夜放纵后满足,将人轻轻松松地拽回身边:“还早,陪我在睡会儿。”声音慵懒又性感。
冷不防又跌回柔软的大床。
他将人圈在怀里,在她柔嫩的脸蛋上亲了亲,笑道:“怎么,又想逃跑?”
林苒撑着小手对方赤裸的胸膛,企图隔他远一点,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借口:“会迟到……”
她嘴唇咬得都有一点嫣红。
脸蛋更是红得不像话,像枝头刚熟的水蜜桃,又软又多汁。
梁云舟怎么可能忍得住。
撑着胳膊有点好笑得瞅着她,忍不住又把人啄了一口:“我帮你请假,嗯?”
他呼吸尽在咫尺。
那双漆黑的眼睛染着慵懒又散漫的情欲。
双肩劲瘦有力,脖颈流畅的线条往下,是凸出的锁骨。
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跟周琤琤的聊天,关于‘八块腹肌’。
其实昨晚摸到了,他腰看起来很瘦,却有腹肌,但是没有详细地去数。
思绪散漫,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让她更脸红,拼命往床沿躲:“不行,周琤琤今天要做检查。”
“诶……”梁云舟却忽然伸手,想提醒她。
结果还是杯具,她掉下去了。
‘砰’的一声,饶是有地毯,其实也会疼。
梁云舟手臂还保持着要捞住她的姿势。
神情惊愕。
她赤着身体,就这么掉在地毯上,先是吃惊,很快羞恼得不行。
“痛不痛?”他有些忍俊不禁得伸手来抓她,被她突然一巴掌拍开了。
空气静了一秒。
脾气上来了,她不管不顾得从床上扯了被单,忍着痛跑回自己的卧室。
床上的男人愣了愣。
然后唇角募得绽开,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梁云舟把头埋在枕头里,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忽然乐得不行。
林苒去浴室洗澡。
腰上脖子上全是痕迹。
不禁暗暗咒骂那个男人是属狗的。
莫名其妙地生气,也不知道是气对方,还是气自己不争气。
花了一点时间把自己收拾好。
再出去的时候,梁云舟已经弄好早餐。
阳光难得大好,从落地窗毫不保留的照射进来,一室明媚。
茶几上还有昨晚未吃完的外卖和堆积的零食。
林苒只扫了一眼,脑子就乱糟糟的,不敢再回忆,很快收回视线,下一秒,就对上男人晕着浅浅笑意的眸。
志得意满、春风满面大概就是形容此刻的梁云舟。
“过来吃早餐。”他冲她招招手。
“不了,要迟到。”她避开他目光,赶紧往门口走。
结果刚打来门,对面沈太太牵着‘雪莉’也刚好从对门出来。
吓得林苒赶紧又重新把门关上。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再转眼,梁云舟抱着手臂,正有些似笑非笑得瞅着她。
她想强装镇定,又想该怎么找台阶下。
却听他说:“先吃饭,还来得及,不会迟道。”
“哦。”有些局促地坐在餐桌前。
早餐吃得很安静,梁少爷也做不出什么丰富的早餐,煎蛋倒是越发醇熟,没有那么老了,林苒几次想找点话说,比如昨晚就是……
就是什么呢?
是她鬼迷心窍?
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她也不需要他负责?
好像怎么表达,都不对。
于是几次欲言又止。
梁云舟像是没看到似得,兀自吃得优雅。
饭后,她照例准备洗碗。
“不用,阿姨会弄,不是说快迟到了么。”梁云舟看了一眼腕表,提醒她。
说得好想他就不会迟到了一样。
她暗自撇嘴,却见他已经收拾好,准备跟她一块儿出门。
到底是避无可避。
一路上她都在想该怎么跟他解释昨晚,才可以让他不要误会。
心情乱糟糟的,脑袋也乱糟糟的。
以至于差点闯了红灯。
幸好梁云舟眼疾手快得将她拉回来。
他有点生气,因为比起自己的愉悦,这姑娘明显心不在焉,一直欲言又止的,一副急于撇清的姿态。
“走路连看路都不会了!”他握住她手腕,嗓音有几分冷冽,垂眼看她一脸恍惚的神态,有些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
“不准乱吃药,有了就生下来,听到没?”薄唇凑到她耳边,梁云舟有些不放心地交代。
林苒募得睁大眼。
脑子‘轰’得一声炸开。
她怎么会把这件事忘了。
不过……
好像……
仔细算的话,应该是安全期。
当然,安全期也不一定有那么安全。
他显然被她有些傻的模样逗乐,心里软得不行,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傻得可爱,又忍不住问小声问她:“还疼不疼?”
林苒下意识以为他说早上摔倒的事。
撇撇嘴,到底不是娇气的人,只说:“有地毯,没有摔到。”
“我是说那里。”他意有所指。
林苒:“……”脸倏得红到爆炸。
绿灯终于亮了。
林苒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走得很快。
剩梁云舟有些好笑得站在那里,忍不住扣了扣眉毛,唇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还真是不禁逗啊,他想。
周琤琤没有把体检的事情告诉陆铭。
“先确认再说,我不想他跟我一块儿担心。”周琤琤叹了口气,她今日状态比昨天好,显然已经接受目前的状况,神色很是平静。
“嗯。”林苒陪着她坐在化验科外的凳子上。
“最重要的是,林苒,我发现我没有自信。如果我以后真的没办法生孩子,陆铭最后的选择不一定是我。”她把头靠在林苒肩膀上,沉稳又淡定地说着。
林苒心头一惊,握住她的手,赶紧安慰:“不会的。你跟陆大哥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什么困难都一起面对,这次也能挺过去。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会有其他的生育方式可以选择。”
“这次不一样。林苒,我周琤琤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事情没见过,这次真的不一样,陆铭家里肯定接受不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害别人断子绝孙。”
“周琤琤我不准你说这种丧气话,陆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心疼!你先别想那么多,咱们把手术做完,好好调理身体,不会有事的。”
周琤琤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
语言都是苍白的,事实上林苒作为医院的护士,周琤琤这种情况很多,大部分最后生育都会受影响,即使最后不得已夫妻选择其他方式,也是一件非常折腾又能耗尽夫妻情感的漫长挣扎。
但是林苒相信陆铭和周琤琤的感情,他们都是从底层一起彼此扶持走过来的人,周琤琤虽然嘴上不饶人,喜欢对陆铭呼来喝去,但是林苒知道她是很爱陆铭的,陆铭也一直对周琤琤很好。
有唐嘉言的帮忙,化验结果下午就出来了,主治医生建议尽快手术,并且明言因为病毒感染情况严重,术后又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周琤琤生育是非常困难的。
“如果不做手术,孩子生下来再做呢?”
“您这种情况危险太大了,如果在妊娠期间病毒恶化为癌细胞,情况会更加复杂!没有病人赶这样去豪赌。”
“我想赌!”周琤琤很坚定。
林苒吓了一跳,忍不住吼她:“周!铮!铮!”
周琤琤又忍不住哭,抓着林苒的手,又委屈又难受:“我想赌!林苒,我都快跟陆铭结婚了,我想要个孩子。你说怎么就是我呢,倒霉的人凭什么是我啊!”
她整个身体埋在林苒怀里,难过得一抽一抽的,呜呜地哭。
林苒也难过得不行。
可是周琤琤这种情况,林苒知道,根本赌不起,周琤琤根本就是拿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