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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断肠

又过了一阵之后,在秦国,却发生了一件“小之又小”的事情。但是,就是这件小之又小的事情,对于异人而言,却是“大之又大”的一件事情,事情就是:他的母亲夏姬去世了。

夏姬这个女人,一生的遭遇相对较为凄惨,她是在安国君“性泛滥”的时期才与他有过那么一腿的,所以,其实从头至尾,她都从未得过安国君的宠,尤其是在生下异人之后,夏姬基本上就成了一种摆设。后人们都在说“夏姬‘性的使用率’之低,简直开创了秦国的先河!”甚至于在秦国后世,以至于在中国历史上,也未见过有破此纪录的“事实妇人”存在。所以,她去世的这么一件事情,在秦国,就好比是在平静的水面上竖直地丢下去一根细针,也未见到漾起了多少波纹。

当然,波纹尽管不大,但波纹还是事实上存在,这不大的波纹倒还是主要存在于安国君的心中。

按照常理,母亲去世,儿子异人是一定要赶回来戴孝的。可是,当时,秦赵正处不和,估摸着赵国放行异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即便如此,为人之道还是迫使安国君派遣使者,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赵国邯郸,将此噩耗告之异人,告之赵王。

消息传来,在赵国荡起的波纹远远超过了秦国数倍。赵国群臣情绪激昂,都说先不论异人如何微乎其微,但正处两国关系微妙之际,如果放人,却无异于是“促秦为乐”,万万不可!

于是最后赵国议定的结论是:两国摩擦之际,人质不宜放行!

决定一出,秦国倒也无话。但是,这一下却苦了异人了,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母亲的凄苦一世,却落得个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上,有孝不能尽,有苦诉不出,真真把个“秦国王子”弄得如困牢笼,整日都是以泪洗面,伤心之极无以伦比,断肠人落寞在天涯。

困兽一般的异人仰天长叹,只能在自己的居室布置了简易的哀思灵堂。但是,前来吊孝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物是物非,睹物思人,异人的伤心之意这下更是难于言表,整日都是借酒浇愁。

在这个时候,吕不韦又出现了。

在这段历史上,这位赵国富商吕不韦绝对是堪称伟人。后来史家就有评定:茫茫宇宙,朗朗乾坤,世间万物,尤其是人,不论轻重,不论大小,其实都是应该有他存在的价值,即便是小到一根毫毛,小到一条内裤,都会有着它存在的作用,关键是这种作用如何发掘,如何发挥潜能。与此同理,对于一个人而言,在他万分失意的时候,做人的准则更是要给人家留着一条后路,万万不能一棍子打死,这个时候,如能稍许给予宽慰,反而更易成为生死知已,而且永世都不会反目。

吕不韦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能够知微见著。“牢狱之交”后,极善“经营之道”的吕不韦其实就开始在思考着对异人的“投资”了。

有一次,吕不韦就召集了他的“智囊团”,商讨着一个大胆的构想。

他问他的谋士们:“我们做了这么多的生意,请问,如果是种田,一般能有几分收益?”

谋士们都纷纷说:“最多一倍。”

“哪么做珠宝生意呢?”

“最多十倍。”

吕不韦又问:“如果是要扶佐一位国王,控制这个国家的一切呢?”

谋士们摩拳擦掌,兴奋异常:“若能如此,那得到的收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无法估量了!”

吕不韦诡秘地一笑:“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奇货放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现在就有这么一笔大生意摆在我们的面前,大家愿不愿做?大家敢不敢去做?”

谋士们群情激昂:“奇货可居,奇货可居!”

“哈哈哈!”吕不韦大笑。

…………

“投资意向”一旦被确定,便开始搜寻投资时机。恰巧这时,得知夏姬去世,异人被困,吕不韦一拍大腿:“真是天助我也!”当下便带了一大帮随从,浩浩荡荡地前往异人设的哀思灵堂捧场。

吕不韦的队伍将异人所设的不大的灵堂挤了个水泄不通。一大帮人无比虔诚地行完礼节之后,把个异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以头跄地,长跪不起。

吕不韦友好地将异人搀扶起来,拍拍他的臂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弟你也不用太伤心,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当下便邀请异人一同来到他的府邸,斥退左右,与异人进行密谈。

吕不韦继续安慰了一通异人后,话锋一转,替异人分析开了当前形势:“我的观点,在七国之中,有王者之气的,非你们秦国莫属。而现在分析你们秦国的形势,令祖秦昭王年事已高,令尊安国君即将继位。而令尊安国君在所有的姬妾中,最宠爱的是华阳夫人,但华阳夫人又没生过孩子。可以说,你们二十几个兄弟,全都是庶出。所以,这样一来,我想机会就来了,你如果能获得华阳夫人的欢心,作为她的嗣子,再由华阳夫人出面,多吹吹令尊的枕头风,恳求立你为太子,今后令尊安国君仙逝,这秦国的国君宝座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而你一旦登上秦王的宝座之后,就可以凭借秦国的国力,一步一步并吞六国,威临天下,唯我独尊。这算不算是一着好棋呢?”

异人做梦都不会梦到有这样的好事,听了之后,全身热血沸腾,激动不已。但他继而一想,又有些垂头丧气:“唉!我现在作为人质困在赵国,好像是笼中之鸟,纵有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也是枉然啊!”

吕不韦一拍胸脯:“这事你不用急,我既然有此想法,当然会为你出力,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异人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眼神中的泪光瞬间变得五彩斑斓。

吕不韦又接着说:“我拿出几千两金子来,赶往秦国,替你打通关节,见到令尊和华阳夫人,替你陈述心愿,想尽办法扶你为太子。然后,再设法弄到赵国军事情报,帮你脱逃赵国回秦,你看如何?”

异人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表示如果计划成功,自己一旦掌权,今后秦国的军政大权一律全由吕兄作主。他怕吕不韦不放心,还对天发誓:“我若脱离苦海返回秦国,荣登秦王宝座,如果辜负了吕兄的大恩大德,天理不容,一定不得好死!”

吕不韦急忙将异人扶了起来,说:“我主要是同情你眼下的处境,是发自恻隐之情,是一种正义感的驱使,至于你今后做了秦国国君……”

异人再次指天发誓:“军政大权一定全由你一手掌管,决不食言!”

吕不韦说:“这是后话,好,你耐心等待一下,我一定将此事办成,让你龙归大海!” QMgjCv8Kof1zxQ3wLHZS7BaI2kF7YHNRNtP+aeMnWRjrdIU5cNU3drL0UpvWtFV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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