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青天办事效率和他吃牛排的速度不相上下,一顿西餐之后,马上就带着盛嘉树赶往政治部在摩星岭的刑房“白屋”,因为他那位朋友,负责审讯工作。
对政治部这个机构,盛嘉树并不陌生,第一是因为上一世与外资合作,资金往来大多需要经手香港,大批资金流动,公司没少和香港金管局,廉政公署等机构打交道,第二则是喜欢看谍战类历史,中国四大谍都,上海,香港,北京,天津这些城市的谍战类书籍看过不少,对香港谍战情报机构虽然没有了解太多内幕,但是知道个大概轮廓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九七之后,香港就没有了政治部这个称呼,但是很多人其实不清楚的是,廉政公署,金管局,马会,各大银行很大程度在九七香港回归之前,接纳了大批被政治部遣散的雇佣,而且因为廉政公署这个机构凌驾于香港政府各个部门之上,所以很多年长的港府官员,有时候会把九七之后的廉政公署称之为港英政治部2.0。
上一世很多港灿豪言香港注重个人隐私,英国殖民政府尊重人权时,盛嘉树很想劝他们看看历史书,香港人有人权,是1996年港英政治部正式解散之后,港督彭定康宣布实施了《个人隐私条例》,一九九六年之前,香港居民,对香港殖民政府而言,没有任何人权,隐私这两个字怎么写可能都不知道。
港英政治部从成立那一天开始,就拥有不需要向香港殖民政府,港督府汇报,直接拘禁,搜查,调查,收集,储存香港任何个人及个人资料,物品的权力,简而言之,就是政治部没有解散之前,这个机构拥有让香港任何一个人人间蒸发,又不需要理由的权力,廉政公署和这个部门比起来,纯洁的好像个处女。
殖民百年不提个人隐私,回归前一年,解散政治部之后,才匆匆推出《个人隐私条例》宣布香港注重人权隐私,把之前凌驾法律变成受法律监管,这微妙之处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该骂谁是真正扑街。
不过现在的港英政治部显然还没有上一世那样,把对情报侦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香港乃至渗透至大陆,现在的港英政治部更多的是头疼香港本地其他几方情报势力,在自己地盘搞风搞雨进行间谍或者暗杀活动。
如今的港英政治部,最头疼的是应付国民党特工对逃到香港的部分将领或者知名人士进行暗杀,从一九四八年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年时间,在香港被暗杀的国民党将校已经多达数十名,大多数都是对国民党政府失望,心灰意冷之后逃到香港做寓公,或者准备在香港暂住,准备前往其他国家的军事人员。
其次,是头疼美国情报机构在香港煽风点火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和美国在香港的情报机构比起来,英国人的港英政治部简直就是个笑话,不提其他情报机构,只提美国放到香港明面处的美国新闻处驻香港办事处(简称:美新处),就能让政治部无地自容,整个港英政治部把清洁工都算在内,人数也才只有两百出头,而美新处一个机构就下辖八个部门,表面工作人员七百多人,这还不算潜伏在暗处的间谍特工,美新处的工作是制造反共情绪和行动,为反共人士提供资源和支持,因为很多国民党特工和间谍都受过美国情报部门培训,等同于国民党间谍和特工,来到香港执行任务,相当于回母校求老师帮忙讲解作业,行动起来如鱼得水,所以才能多次暗杀行动屡屡得手。
政治部明知道是美国人为国民党在背后撑腰,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现在已经不是日不落帝国的年代了,只能努力洗脑自己,大家都是白人,他们是粗俗的乡巴佬,我们是伦敦的绅士,又一起打过德国鬼子,这种小事没必要和他们吵一架,伤害两国感情。
明明止住源头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不敢解决源头美国人,所以只能被源头引出的各种暗杀,颠覆活动搞到手忙脚乱,此时算是港英政治部的灰暗时刻,大多数政治部成员的工作就是每天上班,然后剪报纸,或者找中国线人去大街,工厂等地方探听传闻,要不就是去电话局监听一些电话,与其说是情报部门,不如说是香港警队的养老院,警队上下,无论英国人还是中国人,都不想加入政治部,虽然加入政治部之后,职务会立即高升一级,比如在警队是见习督察,加入政治部,头衔就变成了督查,如果是警队督查,加入政治部,就直升总督察,为什么?因为又累,又没有油水。
潘青天那位叫夏奇的朋友,加入政治部等同于被发配,哪怕身份变成了总督察又怎么样?政治部内就没有督察级以下的雇员,进入政治部,哪怕是个华人,他的衔头都是比探长还要高的见习督察,但是没什么用,一个只懂剪报纸的见习督察,和一个辖区的华人探长,哪个油水更厚,哪个权力更大,一目了然。
盛嘉树没有期望潘青天能帮自己找来一名詹姆斯邦德式的英国特工,只要懂案件侦破,对方在政治部到底是帮忙冲咖啡还是洗厕所,与自己无关。
摩星岭这一带环境很复杂,摩星岭北面半山腰,此时已经搭建出大批棚屋,草草望去密密麻麻几百间,男男女女存身期间,一个个面黄肌瘦,脸色愁苦,衣衫褴褛,这些都是内战失利逃来香港的国民党军人和军眷及难民,因为国民党内部对这些人不闻不问,也没有任何援助,这些人在香港几乎沦为乞丐,妇孺老幼还能靠东华三院,保良局提供一些救济,大批成年男人为了谋生填饱肚子,大多会做一些偷盗,抢劫之类没本钱的买卖,或许盛嘉树今天路过遇到的钟表行老板一家被洗劫杀害,很可能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盛嘉树此时所在的位置是域多利拘留所,因为拘留所内建筑的墙体为白色,又被称为摩星岭白屋,政治部抓来目标人物,都会带来这里审讯,拘禁,因为地处域多利道,故此也被称为域多利刑房。
拘留所南面,就是鸡笼湾华人公共坟场,站在拘留所门口朝南望去,大大不一的墓碑密密麻麻冲入盛嘉树的双眼中,无钱无势的底层人,死后共享这一块土地和安宁,不过现在死者已经享受不到安宁,因为盛嘉树眼睁睁看着有近百人游荡在坟场内,或是捡走可怜的贡品,或是干脆挖开看起来气派些的坟墓,想从里面找出些值钱的陪葬品。
而拘留所外两个英国士兵,此时一边和盛嘉树一起吸烟,一边对近在百米内的掘墓行为调侃,丝毫没有要去维持秩序的打算,从两个士兵的反应,就能看出英国人对香港的态度,不在乎这座城市,只在乎英国人的利益。
“就是这位盛先生,需要我的帮忙?”一个男声响起。
盛嘉树转过身,一个高瘦的中年英国人,在潘青天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两人一胖一瘦的身材形成了完美的互补,给盛嘉树的眼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力。
“夏奇先生?”盛嘉树朝对方伸出手,微笑着回应。
夏奇伸手与盛嘉树握到了一起,盛嘉树感觉夏奇的手掌潮湿且冷,让自己的手掌在接触的一瞬间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微微握紧。
“不好意思,我的手刚刚浸泡在水里一段时间。”夏奇敏感的注意到盛嘉树细微的身体反应,主动开口解释道。
盛嘉树摇摇头:“没关系,夏奇先生,我更在意,我的律师先生有没有把我的问题完整详细的告诉你。”
“当然,不然我不会出来迎接你,听说你陪他一起吃过午餐,那应该现在是喝杯下午茶的好时候,来吧,尝尝政治部的红茶味道怎么样。”夏奇没有潘青天那么话痨,而是简单说完之后,带着盛嘉树要朝拘留所内走去。
霍威刚想跟上,夏奇就扭头看向霍威,摇摇头:“先生,不包括你,你不是我的雇主,还有,你站在这里,我可以无视你身上的违禁物品,如果你要走进去,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威哥,在这里等我,辛苦你。”盛嘉树对霍威说了一句。
夏奇带着盛嘉树朝拘留所走去,边走边说道:“盛先生,看在两千英镑的报酬上,我可以在帮你工作时,努力无视你那位保镖身上的武器。”
“其实我更想的不是喝茶,我更想查出真相。”盛嘉树呼出一口气说道。
夏奇侧过脸看向盛嘉树:“所以这才是我邀请你进来喝茶的原因,先生,我已经打过电话,以政治部的名义,所以警队关于那件灭门案件的所有资料和物证,正由警队派专人送过来,我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等。”
“高效率。”盛嘉树轻点了一下头说道。
夏奇笑了起来:“当然,虽然现在是政治部的灰暗时刻,但是这种小案件,我想我还是能让雇主觉得,他雇了个有着政治部职员身份的侦探,物有所值。”
“首先,我要说我没有任何不尊重死者的意思,但是,内心其实还有些庆幸,因为只是死一两个人的谋杀案,警队根本无法提供现在这样详细的资料。”夏奇翻阅着由警队派专人送来的案件资料,抬头对对面的盛嘉树说了一句。
盛嘉树不解的看向夏奇,夏奇耸耸肩:“这里是香港,死掉一两个华人,算不上什么恶性案件,但是这桩案件显然足够恶劣。”
“你是说,我该庆幸全家死光?所以才有这么详细的案件资料?”盛嘉树放下手里的茶盏,对夏奇说道。
“我说了,我没有任何不尊重死者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香港现在的治安就是如此。”夏奇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就继续翻阅自己想要的资料。
盛嘉树也拿起桌上那摞资料其中的一份,打开之后只翻看了两页,就丢回到桌面上:“这……这就是案件的调查报告?案件已经结案,凶手已经找到,是个鸦片成瘾的瘾君子,为了钱财杀人?警队的人至少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加两个哥哥,能空手掐死这样持刀杀人的瘾君子几十个。”
“你不应该有任何期待,没人在意真相,只在意结果,结果就是案件侦破。”
“那你还在翻什么?”盛嘉树看到夏奇还在不断的翻阅这些完全作假的资料,开口问道。
夏奇翻出一份报告书,打开到最后一页:“这份报告书上关于案发现场的基础描述,这个不需要顶罪者陈述,而是基于案发现场的真实描述,还有,什么都能作假,报告书上的签名作假,谁来负责帮这件事结案,就是这位香港警队九龙地区刑事侦缉队华人探长,张荣申。”
“我们要去找他?”盛嘉树接过那一页报告书,上面的确用中英两种文字签着张荣申的名字。
夏奇继续翻找其他资料:“不需要,你忘了吗先生,我可是政治部职员,打个电话,让他带着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来这里向我复原一下案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这个身份看起来非常好用。”
“你有兴趣吗先生,政治部现在正尝试招募一些华人进入政治部,像你这种能熟练用英语和粤语交流的人,简直是最佳选择。”夏奇低着头翻阅着资料说道。
盛嘉树愣了一下:“我?不,我没兴趣,不过……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想法,政治部工作的人,能做生意吗?”
“你是说开一家商行或者公司,方便利益输送?严格来说,是不允许的,但是在香港,谁在意呢?”夏奇听到盛嘉树的问题,好奇的抬起头看向盛嘉树:“你想……和我做生意?”
盛嘉树喝了一口红茶:“我刚刚想到的,之前我一直想自己做生意,但是现在觉得,有个政治部雇员能入股我的公司,我能省掉很多麻烦,比如,该孝敬其他部门的那笔钱,留给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夏奇紧紧盯着盛嘉树的双眼,慢慢说道:“你是为其他国家服务的情报人员吗?”
盛嘉树茫然的看着夏奇,不确定的低头看了下自己:“我?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你?你想开一家侦探事务所?”夏奇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翻阅资料,同时拿起钢笔,在一张纸上快速的记录着什么,显然没有把盛嘉树邀请他做生意这件事当真,只当是盛嘉树对香港如今恶劣环境的调侃。
盛嘉树看向旁边已经两条肥腿大张,头歪在椅背上睡意正酣的潘青天:“大卫先生,大卫先生?”
“啊~”潘青天醒了过来,抹了下嘴角,眼神茫然的看向盛嘉树:“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想知道,如果我注册一家公司或者商行,在香港手续会不会很繁琐?”盛嘉树对潘青天问道。
潘青天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驱散睡意:“非常简单,香港可是一个自由港,一切都是自由的,不过我还是要先知道,你注册公司的目的是做什么,做什么生意。”
“转口贸易,我想从美国进口一些紧俏商品,卖去亚洲其他地方。”盛嘉树说道:“具体的商品,可能是一些日用品或者食品。”
“虽然我不觉得亚洲有多少人能买得起美国货,但是注册这种公司,就和泡杯红茶一样简单。”潘青天说着,又从桌上拿起英式镀银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对面,姬达也已经翻阅完所有文件,拿起桌上的电话:“这里是香港政治部域多利拘留所,请帮我接九龙刑事侦缉警长张荣申。”
盛嘉树和潘青天停下交流,看向夏奇,夏奇则拿起自己刚才记录的纸,对着听筒念道:“张荣申警长,这里是域多利拘留所高级督察夏奇,我需要你两小时内,带着被我念到名字的刑事侦缉队成员和军装警员赶来,涉及到一起间谍暗杀案件。”
“间谍暗杀案件?”等夏奇挂掉电话,盛嘉树看向夏奇问道。
夏奇摊开双手:“难道我要对着电话说,滚过来,我有个两千英镑的外快生意,需要你和你手下的帮助?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的同事很可能正监听着电话,虽然这不是什么需要汇报的大事,但被上司知道你用公权力赚了两千英镑,他可能不会很开心。”
……
张荣申有些烦躁的甩掉手里的烟蒂,看向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手下:“怎么样?人到齐了没有?”
“申哥,可能还要等一下,两个军装已经赶过来等着,但是咱们自己有两个兄弟去收规费还没赶回来。”门口的便衣急忙开口说道。
张荣申靠在椅子上,把双腿伸直搭上桌面:“盛四海的儿子,留过学果然不一样,他老母,居然能请政治部出面查案。”
他其实在警队派人来提取案卷时,就猜到政治部调取案卷,是帮盛嘉树查案,现在又把所有参与案卷的警务人员都叫去域多利拘留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多半是在政治部工作的某个华人青年,与盛嘉树是留学的同学或者朋友,因为政治部的华人,大部分都有留洋经历,所以在张荣申看来,盛嘉树能找到政治部的关系,翻查案件,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不过在张荣申看来,盛家灭门案已经没有追查的必要,肯定是江湖纠纷,鬼知道盛四海生前得罪过多少人,再说盛四海是江湖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不少,江湖寻仇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是全家灭门的手段过于残暴凶狠了些。
前几日莫美兰还特意与自己打过招呼,说等盛家的三儿子回香港之后,准备接任和盛堂的龙头,希望自己能多关照一下这位子侄,不要被其他人欺负,张荣申记得自己还特意点头答应,可是后来莫美兰一方却没了下文,现在看来,这位盛家三少爷,没有按照莫美兰的方式做事,没有急着做龙头,反而先要查凶手。
留学把脑子读傻的白痴,张荣申内心不屑的骂了一句,案子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现场早已经不存在,案卷记录也是按照替死鬼顶罪那一套来写的,凶手已经羁押待审,只等判一个绞刑。
替死鬼是用来堵鬼佬上司的嘴,凶手是谁,张荣申不在意,甚至和盛堂几个老家伙放言一定要查出凶手,为盛四海报仇,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根本无从查起。
一个从国外读书的后生仔,哪怕有政治部的关系,又能怎么样,政治部再神通广大,难道能从香港江湖十几万人中,查出哪一个杀了盛四海全家?不要说死一个盛四海,那些国民党跑来的将军将校被杀,都不见政治部抓到什么凶手,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申哥,人到齐了,您的车也已经备好,我这就让他们先赶过去,然后再陪您上车。”手下在门外进来,朝张荣申说道。
张荣申收起双脚,站起身:“不要急着走,让几个人先进来,我有话要说。”
“明白。”手下马上小跑出去传达消息。
时间不长,两个军装就拘谨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花衬衫的便衣。
两个年轻军装进来之后,紧张僵硬的立正行礼,大喊:“长官好!”
这套礼节让张荣申有片刻失神,太久没见到这种正式礼仪了,他下意识站直:“解散!”
“是,长官!”两个军装随后双腿跨立站定,目视前方,分明两个新丁模样。
这一套动作下来,让后面跟进来的两个直接大大咧咧的一低头:“申哥好。”的便衣有些尴尬,心想进申哥办公室什么时候需要这么正式了?
好在张荣申对自己手下兄弟没什么礼仪要求,只是摆摆手:“这次是域多利拘留所那边的政治部鬼佬打来电话,要询问一个多月前盛家灭门案的案情,当时最先到现场的,是你们两个,对吧?”
两个军装下意识对视一眼,又连忙抬头看向张荣申:“是,长官,我们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
“人都是怎么死的?”
“被人用刀杀死,凶器也留在了现场。”一名军装开口说道:“因为是盛四海一家,所以很快北角,佐敦,旺角,尖沙咀几大探长都带人赶了过去,我们只是在现场维持秩序,其他的事情不太清楚。”
张荣申慢慢点点头,又看向两个手下:“后面的事是你们接手?”
“申哥,这么大的事,捅破天,申哥你和几个探长都说要先压下鬼佬那边,所以我找了大眼光出人头,先把案件结掉,免得鬼佬发难。”一名便衣挠着头回忆道:“然后旺角,佐敦的探长又都急忙去见和盛堂那些人,安抚他们情绪,免得他们随时和其他社团开打,最终总算没出纰漏,把整件事轻手轻脚的处理干净,证人,替死鬼都是大眼光那边安排的,替死鬼的安家费是几个探长付的,说是当做盛哥的帛金。”
张荣申满意的点点头,让几个人把口供统一,咬死就是替死鬼杀人之后,示意准备出发。
在他看来,盛嘉树就算有政治部的关系,只要自己这边咬死,不要横生波折,把表面文章做好,政治部的人,询问几句给足盛嘉树脸面就可以,不太可能真的打算深入调查,最终盛嘉树有了面子,政治部的人有了面子,自己这些人不用麻烦,轻轻揭过这件事。
皆大欢喜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