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湿润了干燥的空气,偶起的微风,送来树木的清香。一夜之间万物更新,而前夜的一切则随风消散。阳光才从地球的另一半转身,并不是格外的耀眼,暖意中又带着安逸,仿佛整个世界变得惬意、慵懒。有的人则为感受这惬意又完美的清晨,而早起锻炼,身体也因此变得健康;还有的人则享受这清晨的慵懒,从而仍在沉睡,并且升不起一丝被唤醒的感觉。对于我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会选择第二种做法,除了如上学那种不得不早起的情况外。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不能早起,便成了我要质问自己的问题。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昏沉与困倦缠绕着我,他们总会在我早起上学的时候陪着我,从来没有缺席。这种长期的昏昏欲睡也使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可能是一个根本无法早起的人,而导致我无法早起的原因,则是每一个充满愉悦的,并且让我沉迷其中的黑夜。简言之,就是因为我无法抵抗熬夜给我带来的诱惑,以至于我做不到早睡早起,但在我的观点里,做一个晚睡晚起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早睡早起的人却认为,熬夜是没有强大自制力的表现,晚睡晚起也并非成功人士应具备的素质。我想,他们或许不理解深夜的意义,也不知道这其中代表些什么。唯独在深夜中继续奋斗的我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乐园。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是属于自己的,尽管我知道自己与早睡早起的人相比,缺少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但无疑,深夜至凌晨这段时间的快乐,对我影响更大。
因为对于我而言,当太阳升起时,就如同电脑屏幕亮起一样,意味着工作的开始,于是我就要走出房门,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开始属于我的人际交往工作,再也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我的爱好,可能是他人所厌烦的,也可能是他人不感兴趣的,而为了人际交往,就不得不把真实的自己所隐藏,因此快乐便消失在我白天的生活中。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保持着晚睡晚起,而原来和我一样很少进行社交的朋友,却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他们再也不拒绝参加任何学校或是班级里组织的活动,在他们的世界似乎没有自己专属的兴趣,而都是随波逐流的爱好。就这样,他们为了参加社交活动起得越来越早,睡得也早了,他们便从被动接收信息,变成了主动发出信息的人。而一直喜欢孤独思考的我,则很少在人群中聚集,只享受着夜的安宁与祥和。毕竟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独自待着,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较懒,以至于懒到不想和别人说话。在我看来,社交是一个费时费力的活动。原因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从见面到熟悉需要经历漫长的过程,所以不管是上初中还是高中,就算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我却也没有主动和谁打过招呼,只等他们来认识我。我几乎很少主动发出与外界沟通的信号,毕竟对于我这种晚睡晚起的人来说,社交这么耗费精力的事情,我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但是又无法脱离人际交往,所以在白天的时候,我就只能成为一个被动接收信息的人。
自然界中也总奇迹般地存在着相似,换言之,也有一样和我喜爱黑夜的生物,而它们的名字则被称之为灯笼鱼。虽然它们长着丑陋的脸,生存在黑暗里,也没有鱼类同情它们的寂寞,但它们却真实地在自己的航道里前进,它们独来独往,诱捕着自己感兴趣的食物,而不去追求那美丽的面具。它的性格就是这样,从不主动发出信号,在黑暗的深夜里懒散地独自待在角落,寻找食物,纵使它没有热带观赏鱼的美丽,至少这是真实的它,没有演绎,也从不会为得到人们的喜爱,或是被其他鱼类认可,戴上美丽的面具。它只是这样安于现状,而“灯笼”所照亮的部分,便是它自己的世界。
综上,我是一个喜欢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的人,尽管这些事不被很多人接受,或者和其他人在思想上存在差异。同样也因为这些不同,我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一般都是拒绝的,虽然有时可能会不计后果,但我却能享受每一个深夜的精神乐园。
当每一个深夜到来时,我可以拿出手机把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向网上的朋友倾诉,然后清空大脑内存,或者是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文章拿来阅读,又或是搜索一些如“帝王蟹的生活习性”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最后当手机电量变成红色的“1%”时,我才恋恋不舍地给它补充能量。然后再抬头看看那个使人类勤奋的工具—闹钟,不知不觉中它就走到了深夜两点。于是,我一天中最愉悦的时光也就在此刻结束了。尽管太阳依旧会升起,但只要有这深夜的愉悦,我便拥有白昼里能坚持进行接收信息的动力。因为夜晚我积蓄愉悦的心情,所以当白天到来时,纵使充满打击,我仍能承受住生活所带来的磨难,而这一切则都是来源于我可以在深夜时,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不是一个喜欢表现自己的人,也并不喜欢在他人面前表演,或许我是一个更喜欢享受寂寞的人。因为黑夜代表着孤独,有的人可以享受并且能耐住寂寞,而那些耐不住孤独的人,当他们在黑夜之中时,更喜欢的是主动向外发出信号,而最终的结果则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尽管他们得到了暗夜里美丽绚烂的火焰,却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显然,如果我和曾经晚睡晚起而现在早睡早起的人一样,我将会被人际交往、自己的爱好究竟是什么、自己快乐的源泉在哪里等一系列问题所困扰。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即使在白昼时看起来朋友很多,但当一天结束以后繁华落下,夜深人静之时,只能留下我一个人思考着,我这种做法真的正确吗?这样到底有哪些快乐?和熬夜相比,早睡早起对我到底有什么作用?最后,我并没有得到答案,我觉得像灯笼鱼似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并不是很急于交很多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现在的我只是想在内心有一份坚持,坚持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或者容易被其他人觉得我这可能是社交恐惧症,但在白昼里默默地接收信息,在深夜中寻找自己兴趣所在,真的有那么不好吗?个人情感的满足,愉悦心情的养成,或许比早起对外发出信号所带来的收获,更值得令人心动吧。丰富的社交活动,也可能让一个人看起来很受欢迎,但在背后付出的辛苦,和收获却是不成正比的。与其戴着这种随时会失去的华丽面具,我宁愿选择如灯笼鱼一般看似丑陋、实则却能得到自己喜爱的食物的真实生活。
我曾经做过这样一件事,只是为了寻求内心可以达到真正的快乐。对于高中最后的一年,总是令人感慨。也不知是叹息青春易逝,还是年少过往的遗憾,总之就会让人留恋。于是,为了使分别更具有仪式感,加之这个学校多年以来留下的传统,每个班级都会在元旦那一天进行一次班级聚会。这对于我而言,自然是提不起兴趣,不仅是因为那个聚会选在了白昼,也是因为平时我是在白昼里被动接收信息,所以我和他们并不存在什么深厚的感情。而且在我看来,如果用一场聚会,就能表达对青春流逝的感慨,那这份感慨也不算珍贵吧。这也不过是一场演出罢了,至少在表面上可以令人觉得这是对青春的留念,以及深厚的同学情谊的表现,尽管他们在毕业以后可能各奔东西,再没有任何交集。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因为我无法强迫自己接受这次聚会,如同放假时却要早起的困难一样,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掉了来自同学们的邀请。即便这会被认为是脱离集体,但至少我平时在白天还是能接收他们的信息,作为他们的听众。我想这足够用来整饰我在同学们眼中的形象了,尽管我不是个喜欢表演的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在白天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这样我就可以在夜晚享受我的生活了,就如同灯笼鱼另外一个具有深意的名字—安康鱼。
但如果说,我能完全脱离现实,不去表演,这也是并不存在的,好像安康鱼有时候为了生存,也会用自己的灯笼来表演。忽明忽暗的灯光交替,让那些无知的小鱼,如同飞蛾看见火光一般自取灭亡,这是动物的表演学。而人类也同样拥有,人在社会交往中,不论是任何地方都充满了演绎,会为了融入不同的环境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譬如,我在家里是孩子,在外面则是学生,在网上可能是蓝颜知己。在这样的背景下,扮演很难免除。而我在白天接收信息时,却也要根据我自己的角色来扮演,做出符合自己角色的事情,仅仅是因为这是一种生存。但我还是尽量减少去表演,放弃那一个个属于我的角色,回归夜的安宁与祥和。
每当深夜来临时,我就会关掉一切社交软件和所有的好友说晚安,然后在舞台上结束自己的辛苦表演,再也不用顾及观众的眼光,不用受外界一切事物所干扰。成为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以一个毫无意义的人存在于世界,于是在这个时间,我拥有了走进仲夏夜之梦的宝贵机会,寻找属于自己的新奇独特。
喜爱无病呻吟的我,也就只有在这个特殊时间里才会被治愈。因为这时的电影或电视剧才充满了情感。也只有在这时,我才会逃避成功。虽然现实的问题仍然存在,但是在第二天面对这份忧愁时,我会具有更多的勇气。或许在疼痛被止住后就会忘记,所以才一往无前。
深夜至凌晨有许多种可能,度过的方式也丰富有趣。我可以找到一种最佳的状态,打开暖色调的壁灯,感受自己高贵的灵魂,不管皮囊是否丑陋平庸。如同一只安康鱼,带着丑陋的面孔在深海里游荡,安于现状,用额前发亮的灯笼,愉悦地诱捕着自己所感兴趣的猎物。
在这无数个深夜两点钟里,我建立了很多个属于自己的精神王国。即使它没有小亚细亚半岛的动荡,没有哥伦布在西航路上收获的财富,可它却在我的心里真实存在过,并且神秘未知,是每一个深夜航海家心中追觅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