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哭了好久的林小雪因为哭得伤心,透支了体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公寓,倒头就睡。而谢思阳在这一晚,却因为跳进水里救林小雪,又克制着逃走,没换下衣服,又遇到戚咏薇,导致湿哒哒的衣服被他的体温“烘”干,继而着凉,加上情绪低落,发起高烧,说起了糊话。
他在噩梦里说,“不要打我妈妈……”
“好多血……”
“妈妈……,你别死!”
“林小雪……,林小雪,林小雪,林小雪……,小雪……”
他开始不停的叫小雪。
室友被他惊醒,起身开灯,看向他的床时,他正滚红着一张脸,意识不清的叫着林小雪的名字。
“思阳,思阳,谢思阳?”
室友莫克杰来到谢思阳的床边,光拢近他,就感到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得到。
莫克杰打电话叫来120,将谢思阳带到医院里急救的时候,给小雪打了电话。
他的女朋友就是小雪公寓共住的然然,小雪的电话号码还是他从然然那里打听到后,告诉谢思阳的。所以,他直接打电话给小雪。
那么多“巧遇”,就是因为有他和然然给谢思阳当眼线的卧底。
可是,小雪的电话掉水里后,也黑屏,并当机。
莫克杰只能打给然然。
然然在床上,闭着眼睛摸黑接过电话,低骂,“有病啊,这个时候还打来?要不要人睡觉啊?”
莫克杰焦急道:“然然,林小雪在不在?”
然然一下子惊大了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黑暗里讲着电话,极不悦道:“这么晚了,你找她干什么?”
莫克杰把谢思阳发高烧叫着林小雪名字的事情告诉了然然,然后再告诉然然,这家伙高烧不退,现在在急救,你能小让雪赶过来吗?这家伙看上去好像烧糊涂了。
然然叫醒了林小雪,林小雪听到事情始未,想都不想披上衣服,往外冲。
公寓的大门被锁住了。公寓的大妈在这个时候,根本不会让她们出去。
林小雪和然然也叫了救护车,说肚子疼得厉害,对方听她们所述,初步断定是急性阑尾言,因为大多数人突然肚子疼,就是这个病,便紧急发车。
当车畅通无阻地从学校大门进来,再停到公寓门口时,大妈就算不想开门,也不得不开门。
医护人员的担架将小雪抬出来时,然然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里,医护人员给小雪上了氧气,驱车不到十分钟,医院就到了。
小雪被推进急救室,值班医生进来后,在她肚子上按着,边按边问,这里疼吗?这里疼吗?
小雪突然坐了起来,“好奇怪,突然不疼了,医生,我没事了,谢谢你啊。”
她将钱包交给然然,拜托她帮她缴费折返后,她和然然向一边的点滴室跑去。
然然缴费的时候,跟莫克杰打了电话,莫克杰告诉然然,谢思阳已经急救完毕,在急诊室的点滴室里打吊针。
林小雪焦急的向前跑,都顾不上身后的然然,拧开门锁,推开门,便看到坐床边守着谢思阳的莫克杰。她来不及寒喧,只是担心地问:“谢思阳还好吗?”
莫克杰点点头:“高烧,陷入晕迷中,送来的路上还在说糊话,现在好些了,打了退烧针,不那么烫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陡然的放心令她的身体失去力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退到然然怀里,然然扶住她,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小雪转首,看向然然,“然然,我从紧张到放松下来,突然没有了力气。”
然然扶着小雪,对小雪说:“没事没事,你坐一会儿就好了。”边说,边扶小雪来到谢思阳的床边,来到莫克杰让出来的位置上面,再拉住了莫克杰,问他:“医生怎么说?”
莫克杰将告之小雪的重复一下说:“着凉了,感冒了,高烧不退,所以,现在打的是退烧针跟葡萄糖,开了一些消炎的药,睡一觉,就会好了。没有必要通知家人了。
“这样的话……”然然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样的话,我陪他就好了,然然,谢谢你还有……”她停住了。
“莫克杰。”
莫克杰接过了话。
“谢谢你,莫克杰。”
“这有什么,室友啊,不用客气的。”
然然和莫克杰与小雪寒喧几句,便向外走去。
小雪坐到谢思阳的床边,看着他安然入睡的样子,不由得将手伸入他身侧的被子里,在里面握住了他的手,握着握着,便红了眼睛,正难过的抹眼泪时,病房里的门又被人推开。
小雪抹着眼泪回首,只见然然和莫克杰又出现在身后。手里擒着一个透明的大袋子,目测里面有不少水果和吃的东西,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怕你会饿,走到门口看到24小时营业店,就给你买了些吃的,怕你明天早上起来要洗漱,就给你买了一些洗漱用品,护肤品的话……里面只有这些,你将就一下,还有一条小薄毯,你夜里照顾他的时候,披在身上,别着凉了。这些东西,我本想回去帮你拿过来的,但是,我怕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哦对了,这是喝水的杯子,还有保温盒,是留给谢思阳明天早上醒过来后用的。本来是想明天早上帮你们送过来的,可是,明天早上有课,我就不过来了。”
她和然然同室,不同班,能想到这样周全,不能不令人感动。
“你不用感动,都是从你的钱包里掏的钱买的。呐,你的钱包还给你,救护车的出车费,还有买东西的明细都在里面。”
“然然,谢谢你!”
然然将这些递给小雪时,小雪被她的细心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然然微微一笑:“不用太感动了,我们是室友啊,相互关照和照应是应该的。”
那一夜,林小雪披着毯子,趴在谢思阳的床边,守了一夜。
早上,医生来查房的动静惊醒了沉睡一夜的谢思阳。
他先睁开眼睛,焦距是虚晃的,随后,就看到身边查房的护士,护士小姐的脸在他的视线里由模糊变成了清晰。
“这里是……”
“医院啊。”
护士小姐笑着答。
“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病了,高烧,昨天晚上救护车送来的。”护士小姐说完便递过来一只甩过的体温表,让谢思阳夹在怀里。
谢思阳有些奇怪:“不是用体温枪在额头上点一下就行了吗?”
护士说,“现在只有体温表,将就一下吧~”
谢思阳接过体温表后,半坐起身来,疲软无力,护士帮着去扶。
林小雪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忙将手里的东搁在一边的小椅子上,再拢过来,扶住谢思阳,替他垫好枕头,扶他坐好。
“小雪……”
他侧目相向,与小雪对视,小雪冲他笑得温柔,再接过他手中的体温表,伸手解开他的扣子时,手悬在扣子上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红着脸,帮他解开扣子,拉起他的胳膊,将体温表斜插进去,他被外来的凉意惊得“嘶”了一声,随后,放下手臂,任她替他拉上衣服,扣好扣子。
护士说:“4分钟后,我来取表读数。”
小雪点头,“好的。”
护士走了,她起手探探他的额头,再拢过去,用唇触了触。
“不烫了,来,我帮你擦擦脸。”
她将然然帮她买的小盆子拿过来,那里面装了温水,泡湿了毛巾后,拧开,来到谢思阳面前,为他擦拭。
他看着她。
至始至始的看着。
她捕获了他的眼神,忍不住停住动作,笑了一下,“怎么了?”
“你……陪了我一夜吗?”他拉下她的手,拿在手心里问她。
她说:“也不算,后半夜两点的时候,你的室友打电话,说你进医院了,所以,不算一夜,几个小时而已。”
“你和我的室友一起把我送来的吗?”
“不是,是他先替你叫了救护车,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你在说糊话,我出不了校门,只有诈病,也叫了救护车。”她说完就笑了:“情急之下,什么法子都敢使,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呢。”
她的笑……自嘲,又有些淘气,这让谢思阳意外了一下,“从来没看你这样笑过,好淘气。”
她自视鼻尖地笑了一下,“人应该有很多面孔吧,只是,得遇到一个特定的人,才能将她的特质引发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知道我原来可以有这样一面。只是……”
她用手按住眼晴道:“哭过,也没睡好,所以,我的双眼睛变成了又肿又红的单眼皮,不要觉得倒你胃口就好。”
他拿下了她的手打趣道:“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怯怯弱弱的,好像一只小兔子,现在,红着眼睛,就更像了。”
“你……”
她似嗔非嗔地推了他一下。
他也笑了,笑得故作夸张地说:“我是病人啊,好疼啊。”
她涨红了脸,“我根本没用力。”
“我……”他突然捂住了脑袋,向一边倒去,她慌乱道:“谢思阳,谢思阳你怎么了?”
她弯身去扶他,而他转身,措手不及的抱住了她,平躺着,让她贴着他的胸脯,睡在他的上面。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抚摸着一只小兔子,沙哑着声音,对她说:“对不起,害你担心,害你……哭了。”
她静静的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被他的气息包围,内心已坍塌的冰川似乎又狠狠的坍塌了一大块。
“我担心你,是因为……,如果不是我跳下水,你也不会跳下去救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克制你自己,你也不会来不及换衣服,如果不是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也不会又惊又吓,着凉又发高烧。我哭,是担心你,是自责,也是因为……我怕我们真的不能见面,我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你。”她捏紧了手里的衣物,手痛苦地球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那张贴子说一开始就喜欢你……是假的,但是,有一些是真的。那些女孩子真的都很好,可是……不喜欢,怎么也没有办法喜欢。”
“你真的是第一次让我主动的人,不管起因是什么,都是第一个。在你落水获救后,对你……起了占有的心,并不是想要速战速决,那只是本能,想要拥抱喜欢的人的本能。制止自己,是因为知道你晓得一切还配合我,让我不忍心再伤害你。因为我们尴尬的立场,我不能娶你,我也不能因为欲望而害了你。我爷爷对我有养育之恩,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两家结为亲家,他不可能接受林袁的女儿跟舒家再扯上关系。我不能做让他伤心的事情,也不能和你继续下去伤害你,你懂吗?”
她的心酸得很,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潸然泪下。
“我懂的……”
他苦苦地一笑,极为酸涩加痛苦:
“我知道你懂。你对戚咏薇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真的懂我。”
“……”
“不管我是不是遗腹子,我都是一个私生子。何况,一个女人未婚生子,又没有家人帮衬,经济条件可想而知。就算想租好一点的房子生孩子,房东们都不愿意租给孕妇,因为她是一个人租住,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有了什么闪失,就会导致他们的房子再也租不出去。现实逼得这个女人去了棚户区,那里便宜,给钱就能住,五方杂地的人汇集至此,不知根底,很是复杂。可想而知,那个女人从孕育到生子,都靠自己的艰难。”
她可以想像,所以,难受得将他胸前的衣襟抓紧,他感觉到了,起手,将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再握住,将温度传给她,让她感觉到安慰。
可是,该得到安慰的是他才对啊。
他让自己冷静,语气是病后的虚弱,但也娓娓道来。
“念初中的时候,发现女同学特别喜欢看未婚妈妈的故事。为了生下某个男人的孩子,背弃家人,或者干脆将家人气死一两个,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听到女同学们讨论剧情的时候,听到她们说好伟大,好感人。我真的想告诉她们,其实,好痛苦。”
“她们也不想一想,一个女人,带着没有爸爸的孩子,就算有朋友帮手,大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感情与家庭,怎么可能任你随叫随到?如果没有朋友,会更惨。我妈就是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的那一类,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谁会真心帮你看孩子?就算帮你搭把手,怎么可能细心和周全?”
“我妈说,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到周岁,她就得出去打工赚钱,可是,不放心我,又没有人带,托儿所也不收这么小的孩子,她把我交给邻居大妈,打工回来,去接我时,大妈抱怨我老是哭,哭得声音都哑了,一问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喂我吃过奶,还说,她以为我妈喂过……,我哭,是因为我饿,我还不会说话,所以,我只能哭……”
他哽咽了一下,她抬首,只见他的眼眶红了起来,“她们又说剧情里的孩子,长大后,有多懂事,多讨人喜欢……,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是……环境催得你不得不早熟,不得不过早的察人脸色,仰人鼻息,做着讨人喜欢的事情,说着讨人喜欢的话。”
“林小雪,我真的很虚伪,真正的虚伪……知道吗?从骨子里就很虚伪。”
她坐起身来,将他环住。抱他在怀里时,低泣着对他说:“我知道……人一但坏起来有多坏,我也知道,如果不这样,就会被轻视岐视得越历害。你只是在保护自己,就算说谎,也是善意的谎言,就算从骨子里虚伪,你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我的记忆里,我被那些棚户区的大孩子们欺负。抢我的东西,将我推进水沟,还用石头砸我的脑袋,骂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他真的哭了出来,紧紧的环住他,哭得悲伤和压抑。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的将他环紧。
他却不肯再哭,紧紧咬住牙根,将泪忍住,“后来,我妈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知道她过去的人。那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人……,我无比的恨他,也让我妈离开他,但是,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能将我妈和我找出来,他甚至在打我时,告诉我,要恨就去恨我妈妈,就是因为她的出卖,我爸才会死。我爸是被我妈害死的,如果不是我妈,我爸就不会死……,我问我妈,我妈崩溃地喊,她是被逼的,她太激动了,我不敢问了。”
“……”
“林小雪啊,这是我第一次坦露自己的心声,让一个人知道我的过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点头。
他悲痛:“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动情,喜欢的人却是你?为什么……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她想说话,却被眼泪堵住了嗓子。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滴,最终还是艰难地哽咽,“我也想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的人,是你?”
“我不会再对人动心了。”
“我也不会再对人动情了。”
“你……”
“我的身体,我……我的遗传病的体质,能和谁在一起,又能让谁和我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你报复我,我又怎么会给你机会,让你接近我?”
她淌着泪说:“因为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
“我哪有那么心如死灰啊?!”
“……”
“我哪有表面上那么看透俗尘啊?!”
“……”
“我都没有涉入红尘,我哪有资格说看破啊?!”
“……”
“我才19岁。”
“……”
“正是青春年华憧憬爱情的时候……”
“……”
“遇见了你。”
“……”
“够了,就这一次就够了。”
“……”
“不想再去害别人了。”
“……”
“总算谈过一次恋爱了,这样想想,人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小雪,你不能这样想。”
“不然怎么样?”
小雪凄楚地笑道:“消耗别人的感情,等同谋财害命。恋爱了就想结婚,结婚了就想生孩子,我这样的体质去害别人吗?去害别人断子绝孙吗?”
“并不是所有的人结婚是为了生孩子的。”
“你可以说你不在意,可我们可以在一起吗?你不在意,你能保证别人不在意吗?”
“……”
“我若是狠得下心来伤害别人,我何必扮丑那么多年?!”
“……”
“所以,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动心了。”
“那……我们还是在一起吧,等迫不得已要分开的时候,再分开吧。”
“……”她定定的看着他。
“我舍不得你一个人,舍不得你这样荒废自己。”
“……”
“况且,也许会有转机,也许会有转机呢?!”
转机!?
什么转机?
能有什么转机?
“我还没好好疼你,我还没好好的宠过你,连一次正经约会都没有,就算要分开,也让我们有一次正式的约会,可好?!”
她心中一阵翻腾,不知道是酸是甜,还是苦与涩,只知道五味杂阵,拥紧他,想笑,却忍不住眼泪,低泣着跟他说,“好。”
这份爱,是绝爱。
根本没有结局,又绝望的爱。
谢思阳当天从医院出来,到公寓里静养,小雪照顾他,累了,便躺在他的身边,两个人十指相握,头与头相抵,深深对视着,傻乎乎地笑得温存和开心。
莫克杰从外面进来,看到在床上熟睡的两个人,便离开这里,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到了晚上,小雪回来,这到底是学校,不太可能在男生公寓过夜,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方便。
第二天,他出现在她的课堂,微笑着看着她:“嗨。”
他笑得如阳光般灿烂。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也笑得灿烂起来。
“嗨。”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看,我好了。”
她笑了,用手里的,反过来,向他的肩点了一下,“看到了。”
小雪笑道:“本来,是想为你买好早点送给你的。因为手机进水,彻底坏掉了,所以,只能让然然替我问莫克杰你起来没,莫克杰说,他已经帮你买好了,也帮你请了假,让你多睡一会,让我们不用过来,你怎么……跑来了?”
“怕!”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的字眼。
“什么?”
“怕!”
他重复了一次,“我怕,昨天,和你发生的事情,是我高烧后,意识模糊下做的梦,现在过来确认一下。”
她笑着,眼底只有他,只看得见他:“怎么可能是梦呢?”
“从来没有见你这么笑过,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她掐了自己的手,对他说,“很痛。”
他拿过她的手,心疼用拇指揉着,皱了眉头问她:“我让你掐我,你怎么掐你自己啊?”
她扑哧一声笑道:“我要掐你,我会更疼的!”
“你……”
他也忍俊不已的笑了,笑得特别温馨和甜蜜,以手支着颔,在林小雪的手上轻拍着,笑骂了一声“傻瓜。”
放学后,他们一起去买手机,情侣机,情侣号。拍下彼此的头像,做手机桌面,还用自拍摄相头,拍了一段视频。
他们在店里,两个紧靠在一起,谢思阳挥挥手:“我叫谢思阳,这是我的新手机,和林小雪的是一对,我们是恋人。”
小雪也笑了:“我是小雪,这是我的新手机,我和谢思阳在一起,我很快乐。”
而后,两个人相互凝视,对望着傻笑,笑得好幸福,好傻气。
从店里出来,他拿着新手机,边走边拍。
“笑一个,笑一个~~”
她笑着,又忍不住转过头去,又转了回来,用手将一缕散发勾到耳后,一脸无奈道:“从出店门,你就一直拍我,累吗?”
“累吗?”他好笑的答:“拍我的女朋友,怎么会累呢?”
“那……”她也调皮一笑,拿出手机,境头对向了他,对他咔叽咔叽地拍了起来。
拍完后,他喊:“给我看看。”
她将手机收到身后,“不给。”
他环手将她抱住,拿过手机,转身,挡着她,看到相片后,发自内心地感慨,“真帅啊。”
她在后面轻捶着他的背,笑到不行。
这欧式小街的街道上,两个家伙好像一对调皮的孩子,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活力和开心。没有一丝虚假,全是发自内心。
两个人拍着,走着,到了一家饮品店,好多人排队,他们也牵着手,排在了后面。
买了大大杯的果汁,不同味道,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再看看她的,便说:“我觉得你的这杯好像好喝一点。”
“是吗?还好吧,不然我再去为你买一杯一样的。”
“不用,把你的给我喝一口就好。”
他拿过了她的手,将杯子一起带了过来,含住了吸过的吸管,她惊呼:“不要啊,我……”
她语音刚落,他就把吸管拿了出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就乐了,“怎么,你也有咬吸管的习惯啊?我也喜欢咬。我们两个太有默契了。”
说完,猝不及防地吻了她一下,她浑然一惊,身板一直,完全没有想到他就这样亲下来。
他却笑了,“好甜啊!”
“你……”
她涨红了脸,拿起吸管,咬住时,羞赧地转身,嘟嚷了一句:“讨厌死了,真讨厌。”
“是吗?”他拢过身,贴近她,她侧身,缩起胳膊来,羞赧地撞了他一下,好像撞到了他的笑穴,至他强忍不住幸福的感觉,呵呵地笑了出来。
午夜,一家喧闹的PUB。
“BOOM乐队”的演出,令人兴奋到极致。
大家在台下欢呼着,贝斯手,鼓手,主唱,一顺溜的美女。
喧哗里,人群中的谢思阳在五彩灯光下,时明时暗,五官轮廓,却如此的生动。
他看了一下台上的美女,心并没有放在上面。
看了看手机,却没有小雪的短信。
她约他来到这里,但并没有露面,他给她打电话,被告之关机。
他有些烦躁,却被身边的掌声和尖叫,还有剌耳的指哨声,激得向台上看去。
先是零散的喊声:“Ashura,。”
接着大家的喊声,统一起来。
“Ashura, Ashura……”
Ashura?
阿修罗?
来自佛经,译自梵文,六道轮回中的一道,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所谓的六道中的阿修罗道?
阿修罗道中,男阿修男善战,女阿修罗美貌无比。
非神,非魔,非人,非仙,仅次于六道轮回中的第一道,天道。
乐队里,有人叫这个名字?
看来……她自持美貌,很是自傲了。
谢思阳扯扯唇角,向上看去,想看看这个敢自称阿修罗的队员,担不担得起这样的美貌。
Ashura的架子鼓是这个乐队的压轴戏。只见她一身紧身皮裙,包裹着她妙曼的身体,带着黑色的耳坠,长发黑长顺直,戴着一个黑色镶钻,边缘粘着羽毛的半脸面具,一身黑色,却涂着艳红的唇彩。散发着说不出来的野性味道,她的眼睛在聚光亮下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鼓杵在她手上好像转笔一样流畅,鼓声特别的激昂,简直可以让人的血液沸腾。
鼓杵被她抛向空中,旋转得成了虚影,被她轻易接住,引得人一时静然无声,下一秒便惊叫连连,大声音叫好。
她在上面光彩夺目。
手腕的配饰还有手饰,相击作响,发丝在鼓风机下,肆意飞扬。
这个充满野性与性感的面具鼓手,牵引了谢思阳的目光。。
一鼓曲毕,她双击鼓面,微扬起头,面带满足魅惑的笑容,稍作呼息,DJ上台,对麦克风说:“真是太精彩了,Ashura的表演实在是聚性感与野性与一体。”
Ashura站了起来,走向DJ,向DJ要过麦克风,顺了顺自己的发丝。
见她有话要讲,灯光师将光柱打在了Ashura身上,Ashura更加明媚动人,野性里,更加带着一股神秘感。
大家忍不住在台下大呼她的名字,又是尖叫又是吹起了指哨。
Ashura作了一个手势,大家渐渐地静了下来,她对DJ悄声说了什么,DJ了然,兴奋了,
“大家静一静,有请灯光师。”
灯光师依Ashura所言,将光柱打在人群里某一处,定住。
DJ又喊:“请被打着追光的帅哥到台上来。”
大家的目光放在追光灯下,谢思阳的身上。
台上的黑女性感女子戴着面具,但是勾起了唇角。
她在笑!
如曼陀罗一般,带着惑人的味道,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他隐隐地猜出她是谁,可是,却不敢置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向前,直至台前,定住脚步。
“你是……”
T型台上的她弯下身,长直的黑发越过耳际,飘来惑人的幽香,她竖起食指点在了他的唇上,“嘘。”再俯下身,在他耳边,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思阳,是我。”
他惊呆了!
柔美怯弱的像小兔子的林小雪,此时性感加野性,如一朵暗夜玫瑰,散发着诱人的芳香,他更加沉迷,更加无法自拔地惊喜。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
他送她回学校的路上,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副驾座上的林小雪已经下了装,笑眯眯地把玩着手里的假发,淘气的问他:
“吓了一跳吧?”
“我真的吓了一跳,你怎么会……”
“我……有一次去琴行,见有人打架子鼓,我很喜欢,就拜了老师去学。打击鼓点的同时,我有种发泄的快感。念我们学校,架子鼓不例入考试范围,只有挤出时间练。比起钢琴,我更喜欢架子鼓,学了很长时间,几乎一有时间,就到老师那里练。老师说,他有朋友组建乐队,让我去试试架子鼓,于是,我就成为乐队里的鼓手。但是,我妈不允许我学这个,这相当于是我和我爸的秘密,所以,我才戴上面具,成为BOOM乐队的Ashura。算上刚才,我出演了三场,大家好像蛮喜欢我。”
她很开心地笑了一下,“所以,谢思阳,这是我的另一个秘密。”
他欢喜,又无可奈何地叹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她的笑容止住,目光变得生动和深情,注视着他,认真的告诉他:“爱你,”
他目光一凛,她更深情道:“…此生最大的秘密,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半晌无语,随后,越过身来,将副座上的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雪……”
“小雪……”
他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随后,喟然长叹,叹得她的心都碎了。
“恨我吗?有没有一点点恨我?”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问她。
她在他的怀里低喃,“恨过,可是还是觉得爱着你比较轻松。”
他将她抱得更紧
磨难?
冤孽?
那就让彼此纠缠,直到分开……
他们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用餐,一起去淘吧做小淘器,手把手的捏塑着模型。
一起去滑雪,一起去野炊,还一起去攀岩加蹦极。
也会和然然与莫克杰曾和他们一起去约会,事后,莫克杰叫苦连连:
“真看不出来林小雪,静若处子动若疯子!!”
一句话,笑趴谢思阳。
“呐,立可拍拍出来的相片还真好看,给你!”
谢思阳接过了,这实物相片比电子版的好,能拿在手上,有真实感。就算以后会裉色,拿在手上的感觉,也是电子版比不上的。
看着他们外出时拍的相片,他噙了笑,看着相片里各种神情的林小雪。
莫克杰问谢思阳:“她是什么星座的啊?”
“双子座。”
“双子座?”
莫克杰失声笑道:“难怪难怪,双面人格,百变娇娃,善良善变,就是这个星座了。”
谢思阳一脸奇怪道:“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星座?”
莫克杰又是一笑:“然然就是双子座啊。”
“真的假的啊?”谢思阳正在喝水,差一点喷出来,太巧了吧?
莫克杰说:“当然是真的,追她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啊。知道女生对星座都很感兴趣后,我都要把星座书给背下来,只为了接近然然。这个星座的女生真的很有活力,也很善良,人缘也好,就是有说不出来的魅力,还有啊,口口声声说要减肥,总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每次然然说要减肥,我在一边大吃特吃,看她眼馋抓狂,最后扑上来比我吃得还多的时候,我都要笑破肚子。”
“这么巧?这事儿我也干过!”
“真的?!”
“真的!”
“好兄弟啊!!!哈哈哈哈!”
莫克杰和谢思阳笑得极为开心,因为都有一个双子座的女朋友。
笑过后,莫克杰突然打住,非常奇怪的看向了谢思阳,谢思阳被他的眼神怔住,茫然道:“你看我干什么?”
莫克杰一脸奈人寻味地说:
“兄弟,说句真话,以前你的笑让我感觉都不是真笑,现在你的开心却是真的开心。”
谢思阳默然。
莫克杰拿过他手上的相片,看着里面的谢思阳和林小雪,一脸感慨,“我曾经问过然然,追她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选中我?然然说,是因为我看她的眼神。当初你追小雪的时候,我问然然,这事能成吗?然然说,能!我问为什么?她也是说,看眼神!当时的我似懂非懂,现在看看相片,完全明白,我看然然的眼神,就像你看小雪的眼神,又痴又直,满脸都是傻笑,整个就是一个‘傻’字,真傻!哈哈哈哈!然然说,喜欢一个人,眼神一定不会假,这话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莫克杰还是笑,谢思阳摊开桌子上的合影,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也忍不住嗤然笑道:“真傻!”
是啊!
真傻!
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哪怕极力掩藏,眼神也会告诉所有人你喜欢她。
他的内心因为她,有了一个决定,这决定让他像海绵一样吸纳更多的知识,小雪和她的约会场地,成了图书馆和资料室。
她不懂他怎么了。他苦苦一笑,却又包含真情。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从初恋到生老病死。只能拼全力努力,不辜负爷爷对我的期望,才有资本请求爷爷答应我和你在一起。所有的问题,我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担心。”
“可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能?万一,可能呢?”
“万一……不可能呢?”
“不可能再做不可能的打算,没有结果,再做没有结果的安排。事无绝对,话不能说死,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但我们至少有现在,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呢?”
他说:“其实,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妈了,就是舒雅,她……她让我不要因为上辈人的恩怨放弃一段感情。”
“你……跟她说了?”
“嗯!”
“她知道那个人是我吗?”
“知道!!!”
“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吗?”
“也知道!”
……
……
谢思阳突然跪在舒雅面前时,舒雅波澜不惊的脸上涌起慌乱和不解。
“对不起妈妈,我喜欢上不该喜欢上的人了。”
他垂首。
她走上前去,欲扶他起来,他摇头。
“妈妈你先听我说。”
“……”
“是林袁的女儿,林小雪。”
陡然听到“林袁”两字,她一惊,再听到“林小雪”三字,她一怔。
那不是儿时,她为她的洋娃娃取的名字吗?
那时她还小,拉着他说,以后要给他生两个女儿,一个叫林小雪,一个叫林小溪。
他还笑过她,说这两个名字好傻。
“他的女儿叫林小雪?”
她忍不住低喃打趣。“难道二女儿叫林小溪吗?”
“是的。”
她再一怔,指间有了微微的颤抖。继而后退,腿软得差一点摔坐到地上。
他抢先一步将她扶住,扶起,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妈妈,原谅我。”他愧疚得没有办法。
她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苦,有些凄凉。
“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为什么要原谅你?!”
“我……我知道她是我不能喜欢的人,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但是,我说服不了我的良心,我也不想隐瞒你。”
“你……知道过去的事了?!”
“嗯,多少有些了解。”
“那好,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扰你,我和林袁的恩怨并不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妈妈……”
“但是有一点……”
她打住谢思阳的激动。
“真正谈婚论嫁,要到你爷爷奶奶百年过世之后,只要爷爷和奶奶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我是你妈妈,我同时也是他们的女儿,我不可能为了你,再去逼死他们。我体谅你,你也应该体谅我。”
谢思阳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也许会很晚才能结婚,晚到影响你们孕育宝宝……”
“我不介意,我们根本没打算要宝宝。”她不能生,他也没打算要。
“还有,你得放弃舒家的继承权……”
“可以的,我愿意!”
他几乎不假思索。
“那本来就不属于我的,能被您养育至今,我已经无比感激。爷爷和奶奶现在才70岁,就算再等30年都没关系。30年的努力都养不活自己的女人,我就算不得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
……
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林上雪。
她动容,却悲伤,“不可以……”
“为什么?”
“即使能够在一起,我也……很难生下健康的宝宝。因为没有结果,我才珍惜现在。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能再剥夺你得到孩子的权力。”
她的手想要缩回,他一把拉了回来,再紧紧的握住。
“你知道的,我没有爸爸,从小就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叫父爱,也根本不知道怎样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以,肯定也教不好孩子,所以,孩子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可以丁克,养养小宠物,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的眼里噙了眼泪,看着谢思阳,深深地看着,“想得……远了一些!”
“远吗?”
谢思阳说:“我觉得,就是毕业后的事情。”
“可是,不值得的。”
他笑了,“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林小雪,从现在开始,我想和你相恋到死,你敢不敢陪着我?”
她硬咽着,“等多久都没问题,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有自己的孩子。”
“我们可以去国外做代孕,夫妻间的代孕在国外是合法的。孩子根本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只看你到时候介不介意。”
“怎么会介意?只要是你的孩子,是哪个孕育出来的,我都不介意。”
“那……找白人还是黑人呢?”
“不能找亚洲人吗?宝宝的肤色相近,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好啊,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找黄皮肤的亚洲人。”
看到他坏坏的笑了,她才发觉自己被他带到“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