砎园

砎园， ^① 水盘据之而得水之用，又安顿之若无水者。寿花堂，界以堤， ^② 以小眉山， ^③ 以天问台，以竹径，则曲而长，则水之； ^④ 内宅，隔以霞爽轩，以酣漱，以长廊，以小曲桥，以东篱，则深而邃，则水之；临池， ^⑤ 截以鲈香亭、梅花禅，则静而远，则水之；缘城， ^⑥ 护以贞六居，以无漏庵，以菜园，以邻居小户，则閟而安，则水之。水之 ^⑦ 用尽，而水之意色指归乎庞公池之水。 ^⑧ 庞公池，人弃我取，一意向园，目不他瞩，肠不他回， ^⑨ 口不他诺。龙山夔蚭 ^⑩ 三折就之，而水不之顾。人称砎园能用水，而卒得水力焉。

大父 ^⑪ 在日，园极华缛。有二老盘旋其中，一老曰：“竟是蓬莱、阆苑 ^⑫ 了也！”一老咈 ^⑬ 之曰：“个边那有这样！”

纯生氏曰：张位画水，得水之神。范山人水画，得水之法。宗老砎园，得水之理。处处安顿如兵家背水结阵，直须恃水而生，固当与神鬼、鱼龙、松石、屋宇同称杰作。

①砎园：祁彪佳《越中园亭记》中有《砎园》一条云：“张肃之先生晚年筑室于龙山之旁，而开园其左。有鲈香亭临王公池上。凭窗眺望，收拾龙山之胜殆尽。寿花堂、霞爽轩、酣漱阁，皆在水石萦回、花木映带处。”张肃之即张岱祖父张汝霖，肃之其字。

②界，限也，隔也。界以某某，即以某某限隔之也。

③小眉山：小眉山应即叠石所为小景。砎园之“砎”，小石也，或即以此得名。

④此言寿花堂址为堤，为小眉山，为天问台，为竹径，而整体为一狭长地，则因水而为用也。

⑤临池，砎园面临庞公池（即王公池）。

⑥缘城，砎园在城外，缘城墙而建。

⑦按，咸丰本少一“水之”，误。

⑧意色：神情。 指归：主旨，意向。 庞公池，即注一《越中园亭记》所云“王公池”，因是北宋皇祐间知越州王逵所建也，详见本书卷七《庞公池》条。此句言砎园之水之情绪，全依于庞公池水之意向。下文“一意向园，目不他瞩”云云，即池之“意向”也。

⑨肠不为别物而回曲，即一心向园之意。

⑩龙山：即卧龙山，在绍兴城内西南部。明时绍兴府署在其东麓，山阴县署在其南麓。今称府山。 夔蚭（ní），或作夔跜，谢朓诗：“河宗躍踢，海介䕫跜。”如夔龙般扭动翻腾。

⑪大父：祖父。张岱祖父张汝霖，字肃之。万历乙未进士，历官知广昌县，升兵部郎，副考山东。以罣误去职。再入仕籍，升广西参议。因病去官。

⑫蓬莱：传说中的海上仙山。 阆苑：阆风之苑，仙人所居。

⑬咈（fú）：反驳，表示不同意。 yFSHtjzgd6tYGEEjasTsF1uV1kI8q5QEf67Mx31NWuz9aejgsLqDSw7g7A1DXIV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