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市的京桃进入花期,街道两边是长长淡粉色的轨迹。
这是孟楚来到春市的第四个月。
春市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北国春城”。
暖阳从街头一路洒到街尾,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露天的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单反相机随手拍了一张照片。
她觉得这张照片如果配上他念诗的声音,一定很般配。
一身诗意千寻瀑,
你是人间四月天。
她喜欢把这句话里原本的“万古”两个字换成“你是”,那是一种对某一个人单独诉说的情感。
“喂。”电话响了很多次,她才后知后觉地接通。
“最近怎么样?”邢薇问她。
“还不错。”孟楚打量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关于他的声音就像一种意识流的自由而发,流到了自己的心底。
“你真打算在那儿定居了?”邢薇问。
“还不知道。”孟楚放下相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开始在口腔中蔓延。
她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城市,决定来到春市。她是地道的北方人,所以对于这个同样处于北方的城市一点也不陌生。
她突然想起那年他说过的话:对于一个东北人来说,只要过了山海关就都属于南方。
当时他说得无赖又坚定,她竟反驳不了。
花香随着淡淡的风吹散在城市的角落。
孟楚看着这个他生活了十年的城市,突然有一种酸涩袭上心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邢薇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放下,殊不知到底是命还是劫。
挂了电话,孟楚收拾好东西,翻出一个黑色皮质本子。
她是个自由作家,每天的工作就是写故事。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会随时记录一些自己偶尔在脑海里冒出的东西。
她坐在暖阳下,一页又一页地翻着。
耳机里是熟悉的歌曲。
她以前从来不喜欢古风歌曲,因为无意间听见那次他翻唱的一首《双抛桥》,从此开始无法自拔地迷恋古风歌曲。
有几片花瓣垂落在纸张上。
耳机里,他在唱着。
若随风往事不随风,
它偶然飘落入梦中。
前尘多少往事曾翻涌,
那夜霜重露正浓……
往事随风,却吹不散心头一腔挚爱,时间流逝,爱过的痕迹依然在心中。
她手顿了一下。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是她曾经写下喜欢的证据。
那年,她写下——
你说你三十岁了,假设可以活到九十岁,还有两个三十年。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我对生死有命这件事情一向看得很开,但是活着的时候,我的确很想和你在一起。
目光往下流连一次,回忆就重一分,孟楚眼中的酸意几乎忍不住。
她写道——
这一年最后的时间,二十三岁最后倒计时,我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做了人生第一次勇敢的告白,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喜欢他,很爱他,不止是因为他的声音,还因为我与他相似的灵魂。
沈冬生,我喜欢你,特此纪念,永远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