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灵山回来,旬潋厢就立马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去见纭若烟。
正在这时,总管过来,僵着面色低声禀告:“殿下,今日太子妃……去别院见了秦王,并且停留有……两个时辰。”
旬潋厢身形一晃,冷笑着含糊坐下,一字一句地认真听着总管给他的禀告。
“太子妃和秦王说笑;秦王把养的鹿唤过来给太子妃抚摸;太子妃撩起秦王的枯发,替秦王挑发上枯草;太子妃问秦王……”话到一半,他住了口。
“问什么?”
总管琢磨着怎么回话才妥帖,却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来,最后硬着头皮道:“问秦王可想回去?”
旬潋厢冷笑:“回去?回哪去!秦国吗!做梦!”
他好不容易,跪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求得虢王同意他们的婚事,他连婚书都写好了,可现在……
过了半晌,旬潋厢转头嘱咐道:“以后,秦王就不必再做杂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在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不要引发太子妃的哮症。”
旬潋厢手中捏着婚书,揉成一团:“还有,命太医时刻守着,万不可让太子妃出任何意外!”
“是。”
中午,旬潋厢像是无事人一般,依旧去看纭若烟,看着她喝药,陪着她用午膳。
那件事好似就只是个插曲,无足轻重。
但纭若烟还是注意到了,他眸中的点点星光破碎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渐渐凉了,虢国地处西北,冬天的雪说下就下了。
总管每日都去向旬潋厢禀告纭若烟的去向。
今天说她和秦王一起打闹,明天说她和秦王一起赏花,再后天说她给赤身裸体的秦王针灸……
旬潋厢终于忍无可忍,下朝回来还来不及换上便服,他径直去了别院。
温御涵抬手摘了枝红梅,别在她鬓发间。
雪花飘落,和红梅一起落在她的发间,是相得益彰的美。
可惜,却不属于他!
意识到旬潋厢的靠近,纭若烟更加肆无忌惮。她离温御涵更近了,靠在她耳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笑出来。
将死之人,做出一个不会让人怀疑的笑有多吃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脚步声渐近,旬潋厢尽力压制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纭若烟惊讶地望着他:“太子厢,你怎么来了?”
旬潋厢冷静自持,看了温御涵一眼:“三十天,你让我看了三十天。你想刺激我,让我放他走,你可以跟我直说,为何要……逼我呢?”
他捶着自己胸口:“你我之间,也要如此精于算计了吗?我也会心疼,阿烟,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纭若烟低下头。“我还知道,你已经写好了婚书。太子厢,我们成亲吧。”
旬潋厢一愣,脚下也像是顿住了:“你得逞了,我放他走。”
回了书房,总管伺候着他换衣裳,旬潋厢冷声道:“明日就送秦王回去,等出了虢国的地界,就做成劫匪截杀了吧!留他一具全尸即可。”
总管不动声色地应下。
旬潋厢又坐下来重新写婚书。提笔敛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砚台,衣袂上沾了磨,像是一朵黑色的花。
他无力又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仰天长叹一声,又吩咐道:“还是算了,让他平安回去吧,免得太子妃知道了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