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潋厢睁大了眼眶,尽力让眼中的泪流回去。
“你怕他死,那就,”沉吟片刻,他吩咐道,“拿捏着轻重,孤这里有的是药,打完了就请刘院首给他看。”
说罢,他也不管纭若烟了,径直离开:“送太子妃回去。”
得了吩咐,新总管手下也不留情,手中落下的铁骨朵几乎是飞出的一朵花。
抡起来的铁骨朵,甩出去,砸下来。
四下至,温御涵已经佝着腰在大口地喘粗气了。
纭若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内脏伤了便会喘气不止。若是再有两下,便能致命。
几乎是下意识的,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跑过去,在下一击未落时,推开了他。
新总管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慌张地收了手上的力,但铁骨朵还是像风一样吹出去,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前胸。
习武之人的力量有多强,纭若烟知道,她从前也习武,只是如今功夫废了。
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飞出去,温御涵第一次恨自己为何没有好好练功!
“阿烟——”
手下只撕下了她衣袂一角。喉间上涌的血被他咽下去,终于怒不可遏,撕心裂肺地呐喊:
“旬潋厢,你混蛋!”
旬潋厢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听到下人一个个惊呼“太子妃”的时候,他才慌了。
不敢相信,害怕,恐惧,用尽了所有力气转过头,只见纭若烟身上大片的血,仰面倒在地上。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有些红,像残阳。
旬潋厢狂奔过去,嚎啕大哭:“阿烟!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哮症偏偏不合时宜地发作了,纭若烟一边吐血沫子,一边冲他笑:“都是骗子。”
“不,我没有骗你。我发誓,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纭若烟嘲讽一笑,眉目中尽带寒意。
小时候,他们都说要天下人融融泄泄,原来,都抵不过私心。
娘亲说,掌权者最是丑陋,就是这个意思吧!
怪她太年轻,不懂娘亲话里的意思,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旬潋厢抱着她离开,温御涵追上去,被一群侍卫拦下。他拼命地呐喊,声音却堵在嗓子眼里,一切都被风吹散。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所有,也都被这一股风吹散了。
“阿烟,是我混蛋!是我的错!你醒过来好不好?”
旬潋厢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刘院首诊了脉候在一侧。
纭若烟的手很凉,旬潋厢一直给她捂着。但他忘了,一颗凉透了的心是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何况,只是一双手呢。
“殿下保重身体。太子妃确实是……药石罔效了。”
初晨,纭若烟硬撑着身子下床,听到外面有狂风呼过的声音。
“殿下三思。太医已经说了,太子妃撑不过了……”
透过窗户,纭若烟看到跪着的人赤着脚,穿着玄色衣裳,却是参加庆典,行大礼时的衮服。
是旬潋厢。
晨曦照射下来,玄色衣裳可见几处颜色深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