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又聚在了一起,旬潋厢按着眉心守在床沿。
刘院首手中拿着脉案,诚惶诚恐地上前,低声道:“殿下,太子妃的内伤虽在逐渐愈合,但却引发了哮症。平日切忌情绪大起大落,更不能去人多花草复杂的地方,药也要一直喝着,不能停。”
旬潋厢蹙起眉头,看她面色潮红,神色冰冷道:“你一直负责太子妃的身子,哮症犯了为何不说!”
刘院首蹒跚跪地哀求:“太子妃说了,殿下日理万机,她不想扰了殿下。”
本以为他还会发怒,却没想到,旬潋厢只是无力地摆手,屏退了众人,唤了个内侍进来。
“你做得很好,但日后这样的事不要让太子妃知道。”
内侍恭声应:“是。”
旬潋厢看他一眼:“还有,九天鹿的血快放完了,你再去找几只来,就让秦王去养着吧。取出来的鹿血放在太子妃每天的膳食里,不用单独盛了。”
内侍领了命要下去,旬潋厢道:“总管不在了,你日后就是太子府的总管,只需记得一句话,在这府里,太子妃的命最重要。所有会伤害到太子妃的,不管会不会发生,都要杜绝一切可能!不管用什么方法!”
纭若烟醒的时候是夜里了,旬潋厢抱着头捂着脸伏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脚边的许多医书都被眼泪打湿了。
听到低低的啜泣声,纭若烟靠着墙坐起来,左顾右盼,主室内一个人也没有。
下了床,刘院首候在外面,望向她,欲言又止。
纭若烟重新坐回去:“院首请讲。”
“不知太子妃有没有发觉,您的身子似乎……”实在说不出来,刘院首劝道,“太子妃还是不要同殿下行……鱼水之欢的好。”
纭若烟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身体一直是太医们调理,她也没有什么精力。如今听刘院首的意思是,她的身子坏了。不光光是因为这内伤,还有那一次!
在秦国的昭狱。
一直蹲在侧间,翻看医书的旬潋厢听见声响,立马走过去,却在门口顿住了。
他低着头,看见刘院首跪下来,老泪纵横,却是为旬潋厢哭求:“姑娘被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就请姑娘高抬贵手,不要用您的身子玷污了殿下!”
玷污!用这样的词,他怎么敢!
不,他是刘院首,医德仁心,怎么会用这样的词!是他!是他做了什么!
旬潋厢抬起了头,微红的眼眶一瞬间又有眼泪溢出来。
冲出了房门,直朝柴房而去。
刘院首掏出一颗赤色药丸:“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吃下不会有痛苦,就放过殿下吧。”
温御涵颓丧地坐在草堆里,闭着眼呢喃:“你果然还是那么决绝,恨极了我便让我终生自责。”
门突然被踹开,上了锈的铁索落在地上,旬潋厢出现在门口,那么高,那么大,像个英雄。
这样的英雄定然能护你一生周全。
背对着月光,昏暗下,旬潋厢眼中的滔天怒火落在温御涵身上时一触即发。
“温御涵!你畜生!你到底做了什么!”
附近守夜的下人闻声赶来,看见旬潋厢急红了眼的眸子,都不敢上前。
温御涵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旬潋厢一拳头就砸在了他鼻梁上。
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扭打成一团,地上飞起了灰尘。
“你说你不知道她是谁。好,就当你不知道,可你为何要让人玷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