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若烟喊了一声:“秦王。”
阿兰掏出一张方子,交给三人:“去熬了药端过来。”
青硬的石阶下,纭若烟微微仰着头直视他。
温御涵的眼眸里氤氲着汽水,慌张地松了手,这才发现发现自己落魄又狼狈,又急忙把手缩到后面去。
“你如今是太子妃了,这地方不该来的。”
温御涵低下了头,又默默地转身回去喂马了。
“你是秦王,也不该在这个地方的。”
温御涵手下松了,扯着嘴角一笑:“该不该都已经在了。”
“是啊,既然来了,我就做我该做的事吧。”
阿兰推着她往前进,温御涵艰难地提脚跨出来。纭若烟站起来,把轮椅让给他。
“毕竟是王,我来看看你的伤。”
纭若烟小心翼翼地将他指尖的银针取下来,细心地包扎。
温御涵一喜,眸间也带了笑。纭若烟想起从前在赵国的时候,孩子的笑最纯真,就像他现在笑得一样。
然而,下一刻,温御涵双眸渐变朦胧,露出了对自己的厌恶。“阿阮。”他沉思片刻。
“不!阿烟,等我有一天回去了,我再来接你回去。”
纭若烟看到了他坐在轮椅上的两条腿也肿着,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不堪。
稍愣了一下,她笑着推拒:“当年,秦王也是这样说的。”
往日的记忆在这一刻冲破时间的禁锢,涌上了大脑。
秦国派人来接他回去,他去跟她告别,说的那句话就是: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着。等我做了王,我就来接你回去,做我的后。
是啊,她的好,他一直记到了现在。可他的回报,却是无穷无尽的伤害!
温御涵站起来,磕磕绊绊地想要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定是恨极了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难过。”
纭若烟已经眼疾手快地取了根针刺在他的穴位上,意识到他错愕的目光,纭若烟莞尔一笑,解释道:“我是医者,医者怎么会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不去救他呢?再有,你是秦王啊,若是秦国的人知道他们的王受辱,又要引起两国大战了。”
温御涵嘲笑自己:“原来是这样。”
又是一片沉寂,三个人已经熬了药回来。却是跟在旬潋厢身后,那药端在旬潋厢的手上。
“自然是这样。不然秦王以为是什么?”旬潋厢沉吟,“难不成是秦王对孤的太子妃存有非分之想!”
没有狡辩。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舅少爷,殿下问话呢!请舅少爷回话!”
纭若烟在给他扎针,他们不敢动手,更不敢动脚,只是知道秦国一直欺压虢国,他们逮到机会就欺压秦王。
一套针灸下来,纭若烟已经累得站不稳了,心神混乱,呼吸急促。她知道哮喘又犯了,不能让他们知道,要赶紧回去。
三个人拎着温御涵甩到地上,纭若烟坐在轮椅上,旬潋厢道:“送太子妃回去。”
眼看着纭若烟转了身,三个人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
温御涵包扎好的手又被他们踩到脚下,脚尖用力地摁在手指骨处,指骨发白渐红,最后涨成深紫色。
“请舅少爷回殿下话!”
阿兰推着轮椅从他身边经过时,纭若烟淡淡地表示不满:“你在羞辱他!”
旬潋厢的心突然焦躁不安,给自己找了理由反驳:“他伤你辱你,我为何就不能辱他!”
“他是秦王,为质也该有尊严,可杀不可辱。他伤我辱我,也是我自己的事。”纭若烟抿着唇,放慢呼吸,却传中沉重的声音。
旬潋厢笑了:“我的太子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温御涵咬着牙大喊:“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算什么太子妃!”
旬潋厢瞳孔陡然一厉,三人得了眼色,脚下更加不留情。
纭若烟听到了骨头的脆响,转头看向旬潋厢的侧脸:“太子厢!”
旬潋厢僵着脖子,别过头去,亲眼看着三个人揪着他的头发,将药灌进去。
“咳咳咳……”
纭若烟的身体软了,靠在轮椅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