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贾巴尔的话,先前还拿“阿富汗”、“炸弹”、“袭击”来调侃他的的三名室友都变的沉默起来。许久后才由寝室老大曹正阳开口说道:“抱歉贾巴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话没说完就被老二许大灿给打断了:“别整那虚头巴脑的,今天咱们第一顿啊,会餐、必须会餐!”
上大学,吃,才是年轻的学子们永恒不变的主题。
开学了吃一顿、放假前吃一顿、有人过生日吃一顿、有人谈恋爱了还得吃一顿;失恋分手了那更得吃一顿、考试挂科了反正重修费有那么多了,不在乎再多吃一顿对吧……总之先前还不是那么“团结和友好”的三个家伙们,不由分说的便架起了贾巴尔,急匆匆的下楼朝校外走去。
蓉城的夏天,空气中除了挥之不去的暑气,以及身上油腻腻的潮气之外,飘荡着的就剩下火锅的麻辣、以及烧烤的香气了。
地方是老三选的,他是地头蛇,又提前来了好些天,学校这片的情况基本都被他给摸清楚了。
江煊松一看就是这家烧烤摊的常客。屁股刚坐下就熟练的点了蒜蓉烤茄子、凉拌鲫鱼、香辣花甲还有毛豆。
曹正阳拿过菜单看了看又额外点了牛肉、羊肉、掌中宝和烤鱿鱼。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招呼他们,问到喝什么的时候,曹正阳也只说喝王老吉。
喝王老吉?身为东北人的许大灿不干了。那玩意甜了吧唧的,还不解渴,喝甜水干啥玩意啊?吃烧烤就得配冰啤!再烤一把五花肉、一份烤脑花那叫一个享受!
眼见要争起来,曹正阳既着急、又隐晦的点了一句说:“已经点很多了,你也要照顾到其它人的口味啊,你爱吃的东西人家可不一定爱吃。”
许大灿心直口快:“你个福建佬,烤脑花你都不吃,你脑子让驴给踢了?不光是那贼啦过瘾的口感,它里面丰富的配料,繁琐的制作过程,都是美味的一部分!烤完了端上来,整一口,丰腴滑嫩,肥而不腻、尤其是挨着锡纸底部的地方,我最爱吃这个部分,每回都特意留到最后引吃,有股贼特别的焦香!”
曹正阳幽怨的瞪了许大灿一眼,妈的被他说的他也想吃了……这时候还是多亏了江煊松提醒许大灿说:“入乡随俗啊兄弟。”许大灿刚想说“我吃我的,怎么就俗了”,可心里却猛地一激灵,看了眼老大隐晦的眼神,又看了眼江煊松意味深长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了,也不再吵着要烤脑花和冰镇啤酒了,而是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
这一切都被贾巴尔看在眼里。
等服务员把毛豆和饮料端上桌来,他第一个端起面前的凉茶对大家说:“其实你们大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的。喜欢吃什么就吃,阿富汗那里也没有什么国际上的halal认证(清真认证),在一个还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饱肚子的国家,让我们严格遵守这个、遵守那个的似乎也不太现实。事实上我非常喜欢刚才老三说的那个成语‘入乡随俗’,我现在还没有完成思想上的转变,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国家的客人,客随主便才是应有的礼貌;而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反倒让主人家感到不自在,浑身难受。”
老大老二老三齐刷刷的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小胖纸;许大灿咽了咽唾沫,冲他竖起个大拇指:“讲究!”说完又不甘心似的问贾巴尔:“那你现在出来了,就不想着来瓶啤酒啥的……”话没说完就让江煊松给捂上了嘴。气得他东北话都出来了:“嘎哈、嘎哈玩意啊!憋跟我整啊我告诉你,小心我晚上爬你床上去!”气的江煊松按着他就一顿猛锤!
贾巴尔仍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我嘛吃这些就已经很好了。”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都是20啷当岁的少年,一个比一个的能吃。四人里面身材最为“瘦小”的曹正阳不但吃了那么多的烤串,点的那些花生、毛豆也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里;许大灿啃了整整两个的烤茄子,额外还又来了2个烤饼、外加一条鲫鱼;就连江煊松看起来看起来一副阴柔小哥哥的模样,可饭量也一点不小。不但每样东西他都吃了一点,还又喊服务员上了碗三两的米线……
只有贾巴尔吃的最少——他光顾着擦汗去了……这些东西怎么都这么辣啊!不光辣,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十分特别的,有点麻麻的,又有点好吃到停不下来的味道。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极大的刺激了他的味蕾,辣椒的刺激更是让他不停的喝水……
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挺能吃辣?在来中国之前,肇国庆明明告诉过他“东北人爱油重、西北人爱吃肉、华北人爱酱油、华中人爱吃辣、华东人爱清淡、西南人爱麻辣”;像肇国庆就不怎么能吃辣,和他一起的工人师傅们几乎也不吃辣。可为什么许大灿明明也是个东北人,却这么能吃辣呢?
不光是老二,贾巴尔发现老大也挺能吃辣的。他知道福建地处东南,那里的人饮食也是以清淡为主,比如招牌的“潮汕牛肉”就是吃的清汤,一点辣椒都不会有……可曹正阳吃起辣来竟然也是一个顶两,虽然也频频擦汗,可看起来却像是比许大灿更能吃辣的样子。
带着疑惑,贾巴尔一边用小勺子挖着冰粉往嘴里送,一边好奇的问大家说:“怎么你们都不怕辣的么?”
那哥仨一愣,完了再一看贾巴尔的样子,直接笑成了一团。许大灿还有些幸灾乐祸:“瞧把他给辣的,出这一头汗。”结果曹正阳反手就举起了杠铃:“你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也一副衰样啦!半包抽纸被你一个人给用光。”这一杠子结结实实的杠在了“点儿”上,准的跟弱点击破似的,打的许大灿说不出话来;心情大好的曹正阳才又和贾巴尔说:“到了蓉城,当然要吃麻辣的嘛!麻辣鲜香才是这里的特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