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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吃过甜橘，烤了会儿火，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此时得刘善相问，赶紧整整衣衫，恭敬道：“陛下，据江阳郡传来的消息，霍仙儿小将军曾于两日前在符节渡口登岸。”
“符节么？”
刘善现在对三国的地理地势已烂熟于胸，知道符节县是安乐水（赤水）与江水（长江）的交汇处。
若再沿江乘舟而下，便将进入巴郡，再往东去，便是刚刚纳入蜀汉版土的荆州。
现在，霍仙儿一行离舟登岸，看来的确不是往东边而去了。
正在刘善凝思之际，秦仲犹豫了下，又补充道：“陛下，除了霍小将军在符节登岸外，龙影卫弟兄还在洛水快至江阳一段，捞起几具尸首。”
刘善心头一惊，奇道：“几具尸首？与仙儿有关？”
秦仲点点头，道：“经过反复查验，可以肯定，那几具尸体，都是掳走霍小将军的歹人。”
刘善惊讶地道：“难道仙儿那丫头，把他们给反杀了？”
秦仲却摇摇头，道：“那几人都是脑袋开洞，一击致命，看手法路数，当不是霍小将军出的手。”
刘善这时是真的有些迷惑了，喃喃道：“这么说，半途有人截胡了？那后来呢？仙儿又到了哪去？”
秦仲自然不懂截胡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
闻言，略微有些迟疑地道：“陛下恕罪，龙影卫只在符节渡口找到霍小将军所乘小舟，此后便再没找到任何踪迹。”
“嗯？”
听到秦仲这个情报，刘善微怔。
在他的亲自调教下，龙影卫搜集情报的能力，那是勿庸置疑的。
只要是在蜀汉境内，即便有个风吹草动，龙影卫也能了若指掌。
可现在，秦仲居然说追查不到霍仙儿的踪迹，这如何不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刘善心有迷惑。
此刻，刘善终于认真起来，望着秦仲，沉声问道：“一点踪迹也无？”
秦仲知道霍仙儿身份特殊，干系重大，龙影卫追查不到她的踪迹，他也自觉有愧。
犹豫了下，秦仲郑重道：“陛下放心，臣立即让各地龙影卫务必倾尽全力，尽快找出霍小将军的踪迹。”
刘善这时却摆摆手，道：“倒不用如此，仙儿向来古灵精怪，若是寻常歹人，她定能为咱们留下蛛丝蚂迹。现在出了变故，而龙影卫也找不到任何踪迹，想来截胡之人定有比先前那些人还要厉害的手段。由此看来，事情没有那般简单了。”
刘善说着，缓缓起身。
双手负背，在殿中踱了十余步后，才又沉声道：“至少目前来看，霍仙儿性命无虞。近来变故很多，龙影卫人手也有限，让兄弟们正常留意便可。”
秦仲见刘善并没有因龙影卫办事不力而对他大加责罚，心头不由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应喏。
刘善努力将霍仙儿一事放置一边，另道：“南中那边，情况如何了？”
虽然现在南中那边，霍弋、樊建等人先后都呈上了奏报，简要叙述了瘟疫情况。
但是因为路途遥远，传讯不便，刘善收到的情况，还是十日前的。
据他们在奏报中描述，南中瘟疫愈演愈烈，已从最初的两三个县蔓延至七八个，牂柯、兴古两郡全部沦陷，而建宁与永昌大半也都有瘟疫肆略。
看情况，不出半个月，南中全境，都有可能被瘟疫覆盖。
一旦南中不保，与之毗邻的益州北部也就危险了。
幸好樊建带着郑隐、吾彦等人奉命南去，与镇守南中的霍弋人地方将领官员一道，开始实施封禁隔离措施，这才勉强减缓了瘟疫的蔓延势头。
但关键的关键，即便有身兼数职的太医令郑隐亲自前去，也尚未查清瘟疫源头，更别说制定什么防疫策略了。
若瘟疫得不到遏制，只靠封堵隔绝，早晚会引起民变。
而现在，从霍弋的奏报中，刘善已经嗅到了南中民心不稳的苗头。
只是他不在那里，具体情况如何，委实不怎么清楚，只得从龙影卫这里获取最准确的第一手资料了。
秦仲此次前来，本也有数份情报要呈给刘善。
现在见刘善主动询问南中情况，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子，恭敬递给刘善，同时道：“陛下，这是龙影卫传回的消息。据他们所言，南中现在，因瘟疫肆略，百姓每日或病或死的，至少过万。而更可恶的是，牂柯、兴古等蛮夷居多的郡县，已有人在暗中撺掇，意图引起民变。”
秦仲说完，刘善也将那折子内容看完，这时的面色阴沉如水，冷声道：“屑小之徒，早已在孤预料之中，继续盯着吧，大年一过，孤决定亲往南中一趟。”
“陛下不可！”
秦仲听到刘善说要亲自前往南中，脸色顿时一变，连忙阻止道：“有霍弋、樊建等诸位忠直之臣在那里坐镇，南中绝对乱不了，陛下不可身犯如此大险。”
身为刘善的特务头子，秦仲对于刘善向来是言听计从。
但现在的南中，瘟疫肆略，比起曾经战火纷飞的汉中，还要凶险，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刘善乃一国之君，干系重大，万一在南中染上瘟疫，其后果，将会难以估量。
他和他的龙影卫，与其说是蜀汉的特务机构，不如说是刘善手中的一柄利器。
如果刘善这皇帝陛下倒了，那他们这柄利器还能不能派上用场，便是两说了。
即便抛开这些私利不谈，现在蜀汉新政刚刚施行，已露大兴之兆。
若是皇帝陛下这时突然有恙，蜀汉前途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有此种种顾虑，甚少对刘善言行劝谏的秦仲，此刻只能斗着胆子向刘善进言。
但他也知，眼前这皇帝陛下向来是个思虑周密、行事果决之人，既然话已出口，那便是已思量成熟，很难有改变的可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果然，刘善听到秦仲劝阻，只淡淡一笑，缓缓道：“霍仙儿失踪，南中瘟疫，甚至此次东吴孙俊再次出使我大汉，其背后，指不定都有关联。若孤不亲往南中，将这股火苗尽早掐灭，恐怕早晚会蔓延成席卷我大汉的狂风大火。”
秦仲闻言，已十分确定刘善的心意，只能闭口不言。
刘善悠悠叹了口气，才又问道：“这两天，东吴鲁王孙俊几人，可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