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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这贼厮，照子不要啦？”
见周通阻止霍仙儿，老妇呵呵一笑，嘲讽道。
周通这时，也转过身子，埋首侧耳，听着前方动静。
听到老妇所说，冷冷道：“老子知道你是谁，苗疆大巫师恶婆婆，对不对？！”
“哦？”
老妇没想到周通竟然一语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苍老的面上显出几分好奇，道：“你这贼厮还有点见识，居然晓得老身的名头。”
“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和天生呆傻的儿子，怎能在这条盗匪横行的江上撑船渡日？你们娘俩的身份，老子早该想到了！”
周通嘿嘿一笑，将手中长刀紧了紧，道：“除了你苗疆大巫师恶婆婆和天生神力的令郎天痴儿，谁又能在举手投足间，将这三个无耻小人解决掉？”
周通话音落地，远处本来瘫倒在船头的傻子居然一个翻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边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边对老妇嘻嘻笑着道：“好玩好玩，真好玩儿。娘，痴儿还要玩儿，嘻嘻……嘻嘻……”
老妇听到身后傻儿动静，脸上神色一暖，缓缓转身，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拭去傻儿眼耳口鼻的鲜血和涎水，慈祥道：“痴儿，去把舵掌好，娘待会儿再陪你玩儿。”
傻子闻言，连忙又拍手道：“好哇好哇，娘陪我玩儿，娘陪我玩儿……“
一边拍着手，一边摇摇晃晃行到船尾，欢快地唱道：“小树桐油开花花，抢个婆娘过家家，不肯陪我过家家哟,丢进河里喂虾虾……”
听到傻子拍着手唱着歌，老妇脸上泛起和蔼笑意。
一瞬不瞬望着霍仙儿，笑问道：“小姑娘，真不答应做老身的孙女儿？”
霍仙儿被老妇那双如钩老眼看得如芒在背，听到她说此话，微微转头，瞄了眼周通。
只见他仍旧双眼紧闭，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饶是如此，仍旧一个劲儿地对霍仙儿摇头道：“丫头不可，你身份尊贵，岂能做这妖婆的孙女？没地辱没了你的身份。”
霍仙儿闻言，却是抿嘴一笑，然后再将头转向老妇，轻声道：“只要你能救了周大哥的双眼，我霍仙儿就做你的孙女儿。怎样？”
周通没想到霍仙儿居然会答应老妇的要求，不由大惊道：“霍家丫头，切切不——”
“闭嘴！”
老妇见霍仙儿已然松口，而周通还要出言阻止，不由一声冷喝，手上瞬间飞出一物，直直打进周通的嘴里。
“啊——呜——”
下一瞬，周通后面几个字，直接变成了囫囵不清的发音。
长刀掉落，双手捏住咽喉，使劲干呕起来。
霍仙儿见此，悚然一惊，把身躯向前一挺，挡在周通身前，横眉对那老妇吼道：“你你，你把周大哥怎么啦？！”
老妇撇了撇嘴，冷冷道：“死不了！”
说着，脚步一动，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闪到霍仙儿身后，一把揪住周通后颈衣领。
在霍仙儿惊讶的目光中，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周通在这干干瘦瘦的老妇手上，就如一个无力挣扎的鸡崽，眨眼就被她拖到了船头。
老妇不管周通如何哇哇乱叫，手上一按，直接将周通的脑袋瓜子摁到木板上。
然后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陶碗，直接朝周通脸面泼去。
泼完之后，老妇还用手在周通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摸来摸去。
那情景，活像老母猴在给小猴崽子刷脸一般。
霍仙儿见此，也张大嘴巴，愣在当场。
不一会儿，老妇在周通脸上抹了数遍后，把手一扬，直接将五大三粗的周通摔出一丈多远。
“哎哟，我日——”
周通被摔得七荤八素，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口中骂骂咧咧，一时没有爬起来。
倒是双目和嘴巴，都已恢复如常。
老妇见周通骂骂咧咧，冷声道：“你这贼厮，若不闭嘴，当心老身拔了你的舌根！”
即便周通性子粗豪，胆气非常，听到老妇此话，想骂出的后面半句，也只得咽回肚里。
一言喝止了周通，老妇不再理他，径直往霍仙儿走来。
及至到了她的面前，才缓缓道：“丫头，这贼厮老身已看在你的面儿上给你救了，现在——”
不等老妇把话说完，霍仙儿已向老妇矮身行礼，脆生生道：“仙儿拜见婆婆。”
老妇见此，顿时喜笑颜开。
再上前两步，将霍仙儿扶起，温声应道：“唉，我的好孙女儿，真乖！”
昏花老眼在霍仙儿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一时间，脸上褶皱挤作了一团，说不出的满意。
霍仙儿被老妇如此近距离端详，不仅没有觉得烦恶和害怕，反倒感觉，面前这老妇，与自己年老体衰、满面和蔼的祖母有些相像。
一时间，竟莫名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一双玉手，也如孙女般，搀扶住老妇双臂，轻声问道：“婆婆，周大哥他，真的没事了？”
老妇也感受到霍仙儿的亲近，心头大暖，满面堆笑，微微点头道：“那贼厮刚刚不过是被石灰迷了眼，若用水洗，双目必然会被烧坏，唯有用香油清洗，方能无恙。至于那张破嘴嘛，老身不过是略施小惩，如今已然无碍。”
听到周通无碍，霍仙儿无不感激地道：“仙儿谢婆婆搭救之恩。”
老妇见霍仙儿双目似星，俏脸如玉，整个人儿便似宝玉一般通透善良，不觉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啊，当真不知人心险恶、世道多艰哟。”
顿了顿，眼望船尾掌着舵唱着歌的傻子，喃喃道：“若你刚刚不答应做老身的孙女，便得做老身的儿媳妇。老身这痴儿，快四十了还不曾讨个婆娘，嘻嘻，幸得你这份良善，救了你的小命哩……”
霍仙儿听到老妇此话，心头也莫名一惊。
若自己真要被强作了那傻子的媳妇儿，恐怕会以死相抗。
但问题是，这老婆婆手段何其高明，到时怕是真的会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可能了。
心底闪过一阵后怕，霍仙儿摇了摇老妇的胳膊肘，撒娇道：“仙儿是婆婆的孙女儿，他便是仙儿的叔父哩。”
老妇很享受被霍仙儿如此对待的感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也笑道：“老身苦苦寻觅大半辈子，现在总算找到一个满意的传承人了哟。嘻嘻，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