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刘善此话,无不连连称奇,纷纷赞叹皇帝陛下匠心独具、圣心圣裁。
可他们哪里知道,刘善又当了一回抄袭狗,把本该在唐朝才会出现的曲辕犁提前到了现在。
为众人介绍完曲辕犁,刘善才对何敬与王五道:“这曲辕犁主要部件大部分需要木工制作,但那犁铧,却必须是铁制,方能省时省力,且能深耕入土。近段时间,你们的首要任务,便是赶制这些农具铁器。”
何敬与王方哪敢怠慢,连忙恭敬应喏。
吩咐完二人,刘善又重新拿起炭棍,另扯了张纸,继续勾勒起来。
不多时,又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样呈现在眼前。
只见此物,形如匙,末施横木一尺余。
其形制,与刚刚的曲辕犁有些神似,但却简单了许多。
即便是何敬,见到此物,也不敢说这是犁头了。
刘善也懒得问众人,指着那图形解释道:“昨夜一场大雪,京城周边耕牛冻死冻伤几百头耕牛,来年开春耕作必然困难。所以孤一路冥思苦想,终想出此物,便暂且称之为踏犁吧。”
“踏犁?!”
众人听到这个名词,不由齐声疑惑出声。
刘善点点头,指着纸上图纸,又细细解释道:“踏犁踏犁,顾名思义,脚踏之犁也,可代替耕牛。
“这踏犁形如匙,长应有六尺多。末端这一尺多长的横木,乃是农人手扶之处。
“犁柄之中于其左边,再放上短柄,此左脚所踏处也。
“踏犁可耕三尺,然后须得放下左脚,再用两手翻泥,此谓之一进。迤逦而前,不异牛耕。”
最后,刘善补充道:“使用踏犁,功效比牛耕低一至数倍,最适合于多石、巨根错节、不能使用牛耕的山地。当然,现在没了耕牛,即便是平原,也可广泛使用。”
一众能工巧匠听到刘善娓娓道来,许多细节处也都说得明明白白,一时全部愣住了。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堂堂皇帝陛下,为何对农耕农具,如此上心,且如此精通?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声名远播的扶不起的大汉阿斗吗?
“怎么?干嘛如何看着孤?难道你们不信此物有此功效么?”
刘善一番唾沫横飞的介绍后,发现十几双眼睛呆愣愣盯着自己,转也不转,好似傻逼了一般,不由奇道。
叶正闻言,率先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连忙倒退三步,恭恭敬敬向刘善深施一礼,朗声道:“臣等有主君如此,大汉幸甚,百姓幸甚,万民幸甚!”
其余诸人听到叶正此言,也终于全部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如叶正一般,连退数步,行至远处。
一个个神情格外庄重,恭敬直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
待站直身体后,双手再次齐眉,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
最后手掌着地,额头贴于手掌之上。
齐声朗道:“臣等有主君如此,大汉幸甚,百姓幸甚,万民幸甚!”
刘善看着众人行出如此跪拜之礼,心头也不由大为感动。
汉代礼仪,有立容、坐容、行礼、迎宾、宴请,等等。
行礼之中,又以这跪拜大礼最是隆重庄严。
一般只在祭祀大典,或非常敬重的场合才会行此大礼。
刘善此刻受众人如此大礼,可见在他们心目中,已把自己放在了何等尊崇的地位。
这地位,可不是皇权威压能够带来的。
刘善莫名感动,双手虚抬,温和道:“众卿,都平身吧。孤的新式玩意儿还多着哩,都快过来一起参详吧。”
众人闻言,这才缓缓起身,重又聚拢到刘善跟前。
一双双眼睛中,神色比之前,更不一样了。
刘善也不停歇,又在纸上连续勾勒了几个图形。
这些东西,都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农具。
如以水流作动力,取水灌田的筒车。
如以刀片滚动切碎泥块,用于耕后碎土的钉耙。
一样样新式农具的出现,都是为了最大程度节省人力畜力,提高生产效率。
《管子·小匡》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
刘善之前已对士、工、商下了狠手,进行了大力改革。
至于关系国计民生的农业,却一直没时间没精力关心太多。
现在,其余诸事都已渐入佳境,刘善自然要开始着手对蜀汉农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
发明这些新式农具,只是刘善计划中的第一步。
一连设计出五六样新式农具,并且将每个部件的大小尺寸、该用何种材质都作了标注。
做完这些,刘善最后对叶正特别叮嘱道:“这些农具,关系国本,制造出来后,让麋府免费给老百姓分发下去。”
叶正闻言,连忙点头应喏。
现在麋府的大商堂已组建得差不多了,各个国营工厂也开始投入生产。
有皇帝陛下之前发明的那许多新鲜物什,想挣钱还不是轻轻松松,没必要在这些农具上打主意。
粮食安全是一国根本,金银钱财再多,被粮食掐住了喉咙,随时都有亡国之祸。
唯有蜀地能够源源不断产出粮食,刘善才可以安安心心谋取天下。
交代完农具的事情,刘善不再多作停留,径直出了大匠堂,准备返回皇宫。
可刚出大匠堂,秦仲便已骑着快马赶到。
马未停,人已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刘善看着秦仲,发现他的脸上似有焦急之色,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妙。
果然,秦仲几步冲到刘善跟前,小声禀道:“陛下,刚刚得到散骑常侍回信,霍仙儿并未与他们汇合。咱们一路南下追索,也不曾发现她的踪迹。”
闻听此话,刘善不由眉头一皱,喃喃道:“难道,她没往南中去?”
此刻,刘善对霍仙儿的去向,倒真有些没底了。
如果霍仙儿没去南中,那又会去了何处?
秦仲见刘善面色凝重,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小声道:“陛下,臣以为,霍仙儿,或许并未离京。”
“并未离京么?”
刘善闻言,更加迷惑了。
这成都说小不小,但说大,也没多大。
霍仙儿自幼生长在成都,对城中犄角旮旯比自己还熟悉,没道理会在城中迷路啊。
一时间,刘善搞不明白了,只得问秦仲道:“你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