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此般种种,再凝目迎着父皇那满是期许的眼神,一时间,刘谌又是激动,又是振奋。
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地,磕头对刘善泣声道:“儿臣,儿臣,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刘善亲自扶起刘谌,重重拍着他的肩头,正要再言语几句。
这时,张牛的声音便在外间响起:“陛下,南中霍将军急报!”
刘善闻言,看了看时间,快至午时了。
也就是说,龙影卫的消息,果然比军情急报还快了一夜半日。
定了定神,刘善重新坐回到书案后,而刘谌,也又站到他的身侧后方。
这时,刘善才对张牛道:“让大家都进来吧。”
不多时,在外间候着的众人,再次到了里间。
张牛也不迟疑,拿着火漆封印的竹筒,来到刘善跟前。
刘善接过竹筒,揭了封印,取出里面的布帛。
展开只匆匆一看,便发现,霍弋在信中所述,与秦仲带来的情报一般无二。
甚至有些细节,还没有龙影卫的消息来得精确。
看完霍弋的急报,刘善随手递给诸葛瞻,道:“果然,南中的确发生了瘟疫。”
诸葛瞻等人几下就将霍弋的急报传阅完毕,因为早有刘善提前打了预防针,因而一个个看到信中内容,并无多少惊异,只将目光凝聚到刘善的身上。
刘善神色淡然地道:“众卿,事不宜迟,便按孤吩咐的去准备吧。樊卿、郑卿、陈卿、吾卿,你们明日一早,务必出发。”
几人闻言,连忙应喏。
诸事议定,他们也不在此逗留,便一个个告辞而退。
霎时,刚刚还有些热闹的御书房中,便只剩了刘善独自一人。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刘善摇头苦笑一声。
缓缓起身离座,在豁然间变得格外宽敞的御书房中来回跺步。
本以为穿越一遭,当了皇帝,可以混吃等死,却没想到,事情是一天比一天还多,根本容不得休息片刻。
现在南中生变,他目前也只能先派这些人前去打个头阵,看看情况,稳定下军心民心。
但在他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此次南中这场瘟疫,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摆平的。
指不定,到时还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若不能从思想根源上断绝了那些蛮夷的反叛之念,说不得他们以后还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惜,自己现在正在大刀阔斧地对蜀汉的经济、政治进行改革,若不能在成都坐镇,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起大乱子。
成都,现在算是自己的大本营,可乱不得。
念及此,刘善长长吐了口浊气,踏步出了御书房,便往乾宁宫行去。
可刚走几步,一道熟悉的女子呼声便即远远传来。
“姐夫,皇帝姐夫,皇帝姐夫——”
不用回头去看,刘善便知道,来人肯定是霍仙儿无疑。
又摇头一阵苦笑,默默转身,望着那个披着雪狐斗篷的少女快步行到面前。
见着这丫头,刘善便想起昨夜在张盈儿寝宫中,差点三人成行,心头顿时生起一股微弱的异样。
霍仙儿急奔到刘善跟前,一手叉腰,一身抚膝,长长吐了几口白气,才上气不接下气对刘善道:“姐,姐夫,仙儿听说,听说,南中发生了,发生了瘟疫?”
刘善倒也没想到霍仙儿的消息这般灵通,想来应该是霍弋给自己传递军情急报的时候,也给霍府捎了一封,告诉了他们一些消息吧。
闻言,刘善面上并无多少表情变化,点点头,回道:“你爹的军情急报刚刚呈来。放心吧,你爹没啥事。”
霍仙儿这是才勉强喘匀了气,沉声道:“仙儿知道爹爹没事,但,但听说,花鬘姐姐,好像染上了瘟疫。”
说到这里,她那张红得像苹果的俊俏脸蛋儿上,满是担忧。
刘善知道,霍仙儿被封为女虎将,常去南中探望自己的爹爹和花鬘,与花鬘姐妹相称,感情甚笃。
如今听闻花鬘有恙,自然会十分心忧。
刘善只能安慰道:“花鬘将军本是南中苗疆人,虽然染上瘟疫,相信不久便会痊愈的。”
霍仙儿哪会相信刘善这毫无说服力的安慰,摇头道:“姐夫,你是不是要派人去南中?仙儿要一起去,去看看爹爹,看看花鬘姐姐。”
“胡闹!”
刘善早料到霍仙儿此来,肯定会有什么幺蛾子,听到她此说,不由大声喝止道:“此去南中,千难万难,你一个女孩儿家家,去凑啥热闹?即便去了,又能有啥帮助?反倒添乱!”
在刘善看来,霍仙儿虽然有两下把式,但毕竟是一介弱女子,不懂医不通文,去了只会添乱,还会有染上瘟疫的风险,哪有留在成都安全。
霍仙儿见到刘善大声喝止自己,小嘴儿一嘟,欲哭未哭,倔强地道:“本姑娘的本事大着呢,谁说只会添乱了?你不让人带我,我自己去。哼——”
说着,霍仙儿不再搭理刘善,气呼呼地转身,便又调转脑袋,往皇后张盈儿的乾宁宫行去。
刘善见此,又是摇头苦笑一声。
然后,低声吩咐张牛赶紧派人去霍府,将霍仙儿的行踪和打算告诉他们。
最好能让霍夫人将这小丫头片子软禁府中,莫真一人跑去了南中。
有霍仙儿这点小插曲,刘善也就没心情再去皇后的乾宁宫了。
转身,往诸葛瞻等官员办公的衙署尚书院行去。
他给诸葛瞻交待的内阁六部已有些时日了,各级可入选的官员名单,也该罗列出来了。
况且,明日便是科举考试放榜之日,前一千名入围士子,下一步自然该任命官职,可久拖不得。
一边思忖着,刘善一边在张牛的陪同下,徒步往尚书院走。
这几日,他几乎是连轴转,真有分身乏术的感觉。
忙!忙!忙!
他绝不会知道,就在他这蜀汉皇帝忙得里焦外嫩之际,孙吴朝堂,比他年轻了近三十岁的吴主孙皓,也同样忙得天翻地覆。
此刻的孙皓,身着红袍,随意坐在殿前台阶上。
手中提剑,刃上还染着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脚边地毯之上。
在他脚边不远,躺倒着三具内侍太监的尸体。
有一个,竟是尸首分离。
汩汩流淌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一双虎目满布血丝,怒瞪着身前几个宫人。
只见这几个宫人有男有女,无不伏首跪地,身躯微微颤抖着。
“混账!一群混账!孤要杀了尔等混账!”
一声暴喝,孙皓豁然而起,提剑便往这几个宫人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