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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个人，也顾不得斯文，吃完醪糟汤圆后，连碗底也舔得一干二净。
对刘善千恩万谢后，便重新回到屋中，继续阅卷去了。
刘善待众人散去，这才对郤正问道：“郤卿，此次参加考试的文人士子，水平几何？”
郤正笑道：“得蒙陛下天佑，此次答卷，水平还不错，咱们目前只批阅了千余份卷子，质量上乘者，便有百余份了。”
刘善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可遇到了满分答卷？”
郤正犹豫了下，道：“若是单论一题，得满分者，倒有十几个。但各题均答满分者，却是还没遇到。”
刘善不以为意地道：“术业有专攻嘛，难免各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地方。”
顿了顿，刘善问道：“郤卿，可方便将这十几份答卷让孤先睹为快啊？”
郤正闻言，连忙点头道：“陛下要看，乃是天恩。”
说着，郤正转身，从书案一头，取下几叠装订好被封印的试卷。
翻开中间折好的几张，恭敬地向刘善递来。
刘善接过试卷，凝神看去，发现这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都有三个得分，最终得分正是取三者的平均分。
只是，因为姓名等信息在密封线外，被火漆封印，谁也不知道答此卷者，乃是何人。
刘善看到第一张试卷，得了三个满分的，乃是第一问，“大汉当前，有何症结”。
这是刘善亲自出的考题，目的便是为了考察时人对蜀汉当前的弊政有何看法。
如此考题，事涉朝堂大局，一般官员哪敢出这样的考题？
非得刘善亲自出题，才有这样的大魄力。
但这样的考题出来，一般士人，是不敢仗义直言的。
敢仗义直言者，也未必能够切中要害。
可以说，在三题之中，这第一题，难度最高，既要考察士人的胆魄，又要考察答题者的纵观全局的能力。
这一题，刘善亲定满分为四十分，比后面各为三十分的两题，足足高出了十分，可见刘善对此题的重视。
换句话说，这第一题，是真正可以拉开彼此得分差距的一题。
事实也证明，第一题的难度，的确最大。
因为郤正说了，千余份题答卷中，十几份得单题满分者，只有区区三份答卷，是第一题得了满分。
刘善凝神看着手中第一份试卷，字迹工整，笔力雄健，若是放在后世，单乱字迹，指不定便是个大书法家。
看到这样的字迹，刘善顿觉提神，移目一看，发现这题卷除了第一题得了四十分的满分外，第二题也得了二十五分，第三题得了二十八分，总分高达九十三分，算是难得的高分答卷了。
见此，刘善不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仔细看他得了满分的第一题答案。
“试论大汉五弊五利。”
当看到这个题目后，刘善眼睛一亮，没想到答题者在开篇之前，竟难得地拟了标题。
移目正文，不由喃喃念出声来：“当今大汉，本有十弊，幸得皇帝陛下英武圣明，覆手之间，已破五弊。”
读到这开篇几句，刘善暗暗一笑：“不错不错，这答题者，上来先是对自己一顿夸赞，看来也不是个耿直得连弯也不转一下直肠子。”
接着往下看去：“但尚余五弊，若不破之，国运依旧坎坷。
“一弊，大汉立国四十载，人才凋零已成不争事实。
“二弊，自诸葛武侯病逝五丈原，朝堂再无可同举文治与军阵大旗者。士人集团与军事集团相争，已近三十余载，空耗几许国力。
“三弊，大汉以光复汉室立国，但经此四十余载，天下万民，向汉之心，已日渐消弥。
“四弊，大汉腐败，上至奸宦黄皓，下至郡县小吏，贪得无厌者，何其多也。
“五弊，大汉先败曹魏、再破东吴，复汉中，得荆州，虽是连番大捷，重现大汉昔日辉煌，但汉吴联盟瓦解，魏吴势必携手，若不早做打算，大汉，危矣！”
看完这五弊，即便是镇定如刘善，也觉后背生汗。
他对蜀汉当前所面临的困境，有所思考，但却从未想得如这答题者般成熟系统。
正如题中所答，他虽然以一人之力挽救蜀汉于危亡，但无论是对曹魏，抑或是对内政，施行的种种王霸之道，必然也会带来许多后患。
比如此时此刻，陆抗便秘密潜往洛阳，与羊祜会晤。
曹魏与孙吴联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下一次，蜀汉对外大战，便极有可能是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国。
两线作战，同抗两国，那可是蜀汉立国四十余载，除了壮谬侯大意失荆州之后，从未有过的。
这五条弊端，的确切中了蜀汉当前的要害。
这答卷者， 也的确是个难得的有胆有识的厉害角色。
而房中这些阅卷者，刘善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敢把这样的题卷评为满分。
毕竟，这答题内容，涉及朝堂大事，一般人还真没那胆子作答，而一般的阅卷老师，也真没那勇气给他们满分。
看万五弊，刘善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去：“得皇帝陛下天佑，大汉虽有决定国运的五弊，却也有可扭转国运的五利。
“一利，大汉皇帝陛下，有千古第一圣君之资。”
看到这一条，刘善又笑了。
若说这答题者不是个马屁精，刘善都不太相信。
“二利，大汉皇帝陛下，有千古第一圣君之资。”
看到第二条，居然与第一条一模一样，刘善有些愣了。
“三利，大汉皇帝陛下，有千古第一圣君之资。”
“四利，大汉皇帝陛下，有千古第一圣君之资。”
“五利，大汉皇帝陛下，有千古第一圣君之资。”
“重要的事情，要说五遍！”
一目扫到最后，刘善竟是忍不住哈哈一声大笑。
“这这这，这答题人，难道也是个穿越者么？重要的事情老子都只说三遍，他竟然要说五遍。”
大笑过后，刘善将手中卷子递到郤正跟前，道：“郤卿，这样的满分答卷，可与孤拟定的参考答案有些出入啊，你们因何评判啊？”
郤正早料到刘善会有此反应，闻言，立即双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臣等以为，此人所答，句句皆切中了咱大汉要害。大汉能走到今天，全赖陛下力挽狂澜。五利之说，也是臣等心中所想。别说五利，就是百利千利，也该是如此。”
郤正话落，房中其余十几个阅卷者，也都起身离案，来到堂中，恭敬跪在地上，齐声道：“陛下乃千古第一圣君！陛下乃千古第一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