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在窗前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下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刘善定定望着楼上的迎风依窗望着远方的吕悠柔,心中蓦地一暖,轻声唤道:“柔儿!”
声音很轻很柔,就像吕悠柔的名字一般,随风就能消散。
何况,楼下还有此起彼伏的丝竹声、吟唱声、喧哗声。
可是,刘善唤了那一声后,楼上的吕悠柔便是心有灵犀一般,竟缓缓转头,向楼下的刘善看来。
当她那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看到底下站着的人时,玉面神色,也是一僵。
但也只是刹那地愣神,便即展颜,皓齿微露,现出个比春风还要暖人心的微心。
见到吕悠柔披星戴月的一笑,刘善即便心硬如铁,也在刹那间融化成水。
凝望片刻,再不犹豫,径直踏步,入了大芳苑。
随侍在周围暗处的亲卫,早已入内,布置好了一切。
繁华热闹、管弦声声的大芳苑依旧如常,但苑里的老鸨、龟.公,以及一众侍应,却无一人上前招呼刘善。
他在张牛的陪同下,沿着楼梯,大步而上,只用了片刻功夫,便上到三楼,来到吕悠柔的闺房门前。
敞开的两扇雕花木门之后,身着单衣的吕悠柔,正娉娉婷婷立在屋中,一瞬不瞬地望着气喘吁吁的刘善。
四目相对,刘善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凝望了十几息,面上恬淡的吕悠柔终于再次嫣然一笑,微微矮身,向刘善福礼道:“奴见过陛下。”
刘善看着她那盈盈一握的身段被一层薄薄的轻纱包裹,福礼之际,更是泄出好大一片风光,他的胸腔里也没来由地一热,全身血液沸腾,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便跨进闺房。
在后的张牛见此,十分识趣地上前,将两扇雕花木门拉回,掩上。
然后挪开数步,站在楼廊上侧头北望,那里,正是灯火阑珊的皇宫。
被掩上门的闺房里面,刘善已脱下身上大氅,披到了吕悠柔的身上,搂着她瘦弱的肩头,轻声道:“柔儿,夜深风寒,为何穿得如此单薄?”
吕悠柔偎在刘善怀里,抬起玉面,星眸望着刘善的下巴,里面是满满的笑意。
听到刘善的话,红.唇轻启,低声道:“只要望着皇城方向,即便再是夜深风寒,奴也觉得,全身温暖无比。”
刘善怎听不出吕悠柔话中的思念之意,心头一阵悸动,道:“既如此,为何不随孤入宫?那样,你随时都能看到皇城,看到孤。”
吕悠柔咯咯一笑,道:“奴本林中鸟,不想做那金丝雀。何况,陛下有陛下的江山,奴有奴的风景,两相悦,而不两相误,岂不美哉?”
刘善没想到,吕悠柔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伸手,用指头勾着吕悠柔粉雕玉琢般的尖尖的下巴,一瞬不瞬凝视着她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
良久,才轻笑着道:“两相悦,而不两相误。柔儿说得真好。”
说完,刘善再也按捺不住,便要埋头,侵占那一张樱桃小.嘴。
可吕悠柔哪会让他得逞,见到刘善的脑袋快要抵到她的面颊,突然一个拧身,腰枝便如弱柳拂风,轻轻巧巧地从刘善的怀抱中脱出。
莲步轻移,挪到远处,背靠立柱,咯咯轻笑道:“陛下你真猴急,半月不见奴,尽想干坏事,就不想陪陪奴,说说体己话儿么?”
不得不说,吕悠柔久在风.尘之中,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无不风情万种。
即便是刘善这种直男癌,此刻也被她撩得火烧火燎一般。
但刘善毕竟还有几分定力,见吕悠柔如此,也只能强抑心头欲.火,挪步到她跟前,轻轻捉住她皓腕,温柔道:“柔儿想听什么体己话儿哩?”
吕悠柔闻言,狡黠一笑,眨巴了下水汪汪的眼睛,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奴家为何堕入了风.尘吗?”
青羊肆政变后,刘善虽然对吕悠柔情根深种,但还是对她的身份有过怀疑,也派秦仲暗中去查探过。
所得结果,虽不明晰,但与敌国间谍,却沾不上什么关系。
因而,他也没再深究吕悠柔的身世。
堕入风.尘的女子,有几个没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凄惨遭遇呢?
刘善既然喜欢上了吕悠柔,自然也不想去揭她的伤疤。
现在听吕悠柔主动向自己挑起话题,刘善倒来了兴致,道:“如柔儿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世一定不简单吧。”
吕悠柔任由刘善捉住自己的手腕,就如当日在青羊肆的高台之上,被他蛮横地捉住时一样。
听到刘善的话,又是掩嘴一笑,点头道:“陛下说得没错,奴的身世,的确不怎么简单。只是,这不简单的身世背后,却尽是辛酸哩。”
果然如刘善所料,如吕悠柔这般女子,沦落风.尘,必然会有一段凄惨遭遇。
他不想去揭她的伤疤,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缓缓将她重新搂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有些消瘦的脊背,温和道:“既然辛酸,又何必再次经历一遍哩?以后有孤陪在你的身边,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吕幼柔感受着刘善宽厚胸膛传来的温暖,不由本缩了缩身子,使自己与刘善的身体贴得更加紧密。
一双玉手轻抬,环住刘善那雄壮的腰杆,柔声回应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尊、九五至尊,何苦为了奴这一风.尘女子,而坏了您圣君名节哩?”
刘善听到吕悠柔此话,不无感动地道:“柔儿便是因此顾虑,才不随孤入宫的吧?”
吕悠柔埋在刘善胸膛的脑袋摇了摇,道:“这倒不是,奴的确是在这风.尘中自由惯了,不习惯宫中生活。只是,奴常常倚窗深思,陛下现在,正在励精图治、振兴汉室,您若坠入这温柔乡,奴怕自己,承担不起大汉万民的骂声啊。”
刘善闻言,哈哈一笑,朗声道:“江山,孤要!柔儿,孤也要!柔儿多虑啦!”
说着,刘善双手捉住吕悠柔的肩头,将她从怀中推至自己面前,眼望那一对星眸,以极其郑重的语气道:“古人常说,红颜祸水,但在孤看来,那不过是这些迂腐文人为无能之君亡国找的借口。孤不会做那些亡国之君,孤也不会让这些迂腐文人,阻挡孤前进的脚步。孤也不会让你吕悠柔,从孤的掌中溜走!”
霸道无比的话音落地,刘善根本不给吕悠柔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环住她的腰肢,横扛肩上,径往绸幔遮掩的床榻而去。
一场良宵,梅开几度。
寒风骤起,惊了一池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