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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善和叶正看着已快结巴的诸葛瞻，再次相视一笑。
叶正掰起指头默算了下，对诸葛瞻道：“一百斤纸，约莫有百万张以上吧。”
“百，百万？！”
叶正不说还好，诸葛瞻还只是震惊得快要结巴。
但他说出百万张的数字，诸葛瞻却是彻底结巴了。
原来蔡侯纸，生产极为不易，一天能够产出一千张，已是十分艰难。
而现在，在这御用作坊里，一天便能产出百万张可供书写的纸，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刘善见诸葛瞻已呆若木鸡，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饶有意味地问道：“思远，你说，每日有这样的产量，咱们这纸，可以拿出去卖吗？”
诸葛瞻回过神来，再望刘善，眼中已不是钦佩，而是犹如看见了天神一般，只有满满敬仰。
听到刘善问话，哪还有半点迟疑，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无比肯定地道：“能能能！绝对能！这样的纸张面世，绝对会引起大汉天下万民震动！”
刘善又笑，再拍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孤的想法是，这纸张，不仅要面向咱大汉，也要销往曹魏、孙吴！”
“什么？！销往曹魏、孙吴？！这这这，怎么可以？！”
这下，不仅是诸葛瞻再次震惊了，就是叶正，也是满脸疑惑，不明就里。
如纸张这样的东西，其珍贵程度不比三弓床子弩、神威大炮、霹雳弹等物低。
它的普及，将会彻底改变蜀汉官民的书写习惯，对于教育的普及，也较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若这纸张牢牢控制在蜀汉手中，蜀汉的各项发展，必将更为迅猛。
但现在，刘善居然要将这宝贵的纸张销往曹魏和孙吴，岂不是也将助长敌国各项事业的发展吗？
刘善见到两人大张成“O”型的嘴巴，笑得更加灿烂。
用手点着两人，摇头道：“你们两啊，格局还是太小了。只要制造秘方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中，岂怕这些这纸张流入曹魏和孙吴？咱们不仅要让这些纸流入敌国，还要用这些纸张，为咱大汉，换回源源不断的钱粮。”
此话落地，诸葛瞻和叶正二人才算明白皇帝陛下的真实意图。
脸上的震惊之色，终于重又变作了满面佩服。
身为一国之君，皇帝陛下不仅亲自设计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物事，还时时刻刻想着利用这些物什，为国谋利，为民谋利。
如此君主，道一句千古圣君，也不为过。
刘善再看两人神色，笑容不减。
最后，将目光凝聚在叶正身上，沉声道：“孤觉得，你们将作营现在承担的任务实在太过繁重，孤要让你们制造的东西，也只会越来越多。若还按照现在这种大杂烩的方式继续运行，恐怕多有不妥。所以，孤想撤了将作营——”
“什么？！”
“撤了将作营？！”
刘善话未说完，两人再次大惊失色。
前一秒还因新式纸张的诞生而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下一瞬，却是如坠冰窖。
冰火两重天的体验，莫过于此了。
两人不明白刘善怎会突然说出此话，闻言后同时跪倒在地。
叶正率先向刘善大声劝阻道：“不可啊陛下，这将作营，干系国计民生，万万裁撤不得啊！”
诸葛瞻也附道：“陛下，将作营承担的职责甚是紧要，切不可撤啊！”
刘善话哽在喉，便被两人打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待他们两抓住自己的裤脚，劝阻完毕，才没好气地道：“两位，你们可以听孤把话说完吗？”
二人这才省起，刚刚过于激动，硬生生将刘善的话给打断了，不由讪讪。
刘善接着先前的话头，续道：“孤说撤了将作营，可没说要解散你们啊。孤的意思是，从将作营中精选一批匠心独具、颇有钻研精神和发明意识的能工巧匠，重新组建大匠堂。”
“大匠堂？！”
两人听到又是一个新鲜名词，不由好奇出声。
刘善点点头，续道：“这大匠堂，顾名思议，乃是有一定资历和威望的工匠才能选入。一入大匠堂，便授予相应官职。大匠堂的职责，也再不是这等在作坊中生产制造的最基础工种，而是要侧重于研究发明。”
“研究发明？”
两人听完，只觉似懂非懂，一时间也无法完全领会刘善的意思。
刘善见两人还是有些懵逼，只得直白地道：“也就是说，这大匠堂，都是匠官，主要承担的职责，便是孤现在给你们搞这些研发的工作。”
这样解释，两人又消化了片刻，总算理解了大半。
刘善见两个幼儿园小宝宝脸上对知识的渴望之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道：“在孤看来，大匠堂之下，便要成立相应的国营制造厂。”
“国营制造厂？”
叶正是第一次听到国营这个新鲜的词汇，一时间不由有些懵了。
转头向诸葛瞻投去一个求教的眼神，诸葛瞻也是一头雾水，又转头望向刘善。
一时间，两人都像是个刚入幼儿园的无知小宝宝，根本不明白国营是何意。
刘善看到两人面上迷惑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现在说的些词汇和概念，对于这两人而言，实在太超前了些。
顿了顿，才道：“所谓国营，便是将这造纸作坊从将作营单列出来，由朝廷指派官员，专门负责纸张的生产制造。”
这样一解释，两人瞬间明悟。
刘善见两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对叶正道：“这国营制造厂，一定要分门别类，比如，现在咱们发明了纸张，便应成立国营造纸厂，专门从事纸张的生产。
“而之前孤已发明的三弓床子弩、神威大炮、霹雳弹等，便应成立国营兵工厂，专门从事武器制造。
“还有国营钢铁厂、国营家具厂，等等。这些工厂，都必须由朝廷指派官员进行管理。
“只要大匠堂发明出一类物事，便交付这些工厂进行专门加工制造。当然，这些工厂里的匠人在制造过程中，若有新的发明或改进，大匠堂便应及时通过选拔考核，将之纳入大匠堂中，委任相应匠官。
“如此一来，孤相信，这些手艺人，定会有极大的发明兴趣的。”
刘善一番构想说出来，只听得诸葛瞻和叶正再次呆立当场。
诸葛瞻怎么也不会想到，刘善这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将技淫巧的工匠制造拔高到这等地位。
而叶正，脑海中只觉嗡嗡作响。
他身为大匠，虽然因刘善恩宠，秩奉从以前的千石提到比两千石，但在朝中地位，仍旧远远无法与那些同样秩奉的文臣武将相比。
他的将作营，也被认为是在不务正业的部门。
可现在，皇帝陛下居然如此重视他们将作营，还要成立大匠堂，专门从事发明创造。
这等恩遇，实在亘古未有啊。
其实，以他两的见识，是永远也无法预料到，刘善今日这一番构想，将会对蜀汉的工业，带来何等样的惊天剧变。
即便是始作俑者刘善，也不会想到，他此举，直接将第一次工业革命提前了足足一千余年。
蜀汉崛起于天下，终将势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