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这狗皇帝——不是——不是死了吗?”
李密等人见到突然出现在四层楼上的刘善,终于忍不住牙关打战,颤抖着问道。
刘善哈哈一笑,将身上黄袍一拉,却见身体里面,竟穿了一件黄灿灿的金丝软甲。
“无知小儿,尔等阴谋,孤早已知晓,既然敢以身,岂会没有准备?”
李密这时也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狗皇帝竟然做了这一手准备。
王戎这时,也是脸色煞白,不解地道:“就算你穿了金丝软甲,可那一刀刺出,你胸.前可是流血一片的啊。”
刘善闻言,笑得更加灿烂。
伸手,自张牛手中接过一个皮囊,慢悠悠揭开上面的塞子,朝着下面便倒了下去。
顿时,一条血线当空而挂。
“一袋新鲜的猪血,孤还是能够找到的。”
见到此情此景,再听到刘善这一句话,众人终于完全明白了。
敢情这狗皇帝,早已做了万全准备,等的就是他们今日发难。
王戎此刻,心凉半截,但还不死心。
手指地上那几具已经僵硬的尸首,和刘永那颗早被雪片覆盖牢实的头颅,冷笑着道:“可是,可是,即便你好了这么多准备,你那刘氏子孙,也全被咱们杀了个干净,你一个孤家寡人,又能活个几年?”
刘善见,面色微冷,淡淡道:“一群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自己找死,怨得谁来?孤念及父子兄弟情谊,本还为如何治罪而犯难。现在倒好,有你们代劳,就不用孤费神了。”
王戎闻言一愣,即便以他的诡谲狡诈,也没想到,刘善亲眼看着自己的五个儿子、一个弟弟死在面前,竟会毫无所动。
这皇帝,实在太冷酷了些吧?
可他哪知,这几个皇子王孙,与他刘善,其实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又怎会生出多少感情?
何况,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妄想谋朝篡位、弑父弑兄,刘善早已动了杀心。
现在好了,不用他动手,也不用背上个残酷冷血的骂名,便有人代劳了。
一块心病除去,还真得要感谢王戎这群活雷锋呢。
王戎愣了片晌,依旧不甘心地道:“你的儿子死绝啦,兄弟也没啦,你死后,谁来继承蜀汉皇位?谁来继承这大好江山啊?到头来,还不是要分崩离析。与其如此,为免让你的子民少遭些罪,为何不现在降了我们大魏呢?”
刘善把双眉一抬,不答反问道:“谁说孤的儿子死绝啦?孤的谌儿文韬武略,正在北地建立军功。有他在,这大汉江山,只会比在孤的手中更加昌盛。”
王戎闻言,哈哈一笑,终于难得得意一次,大声道:“难道你还不知,那北地王,早已被咱们派去的杀手刺杀了么?估摸着时辰,人头现在就快送来成都了吧。”
“哦?”
刘善听到王戎这猖狂一笑,脸上表情居然仍无丝毫变化,“哦”了一声后,便对身后招了招手。
身后的张牛立即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木匣。
木匣四四方方,不大不小,黑漆漆的。
刘善从张牛手上接过黑木匣,面朝王戎,嘴角泛笑,然后直接从四层高楼扔了下去。
“啪——”
两息过后,黑木匣砸落高台,顿时四分五裂。
裂开的木板乱溅,鲜血淋淋的头颅,如一颗皮球,自那木屑之中, 弹起三尺来高。
“咚——咚——咚——”
头颅一直连续弹起又落下,一直从高台滚到边沿,然后落到雪地中。
继续翻滚,一直滚到王戎脚前。
王戎看着脚边这颗头颅,发现那张狰狞无比的面孔上,双目瞪得老大,正死死盯着自己。
见此,王戎浑身打了个寒战。
再次抬首,看向刘善,眼神之中,再无半点得意之色。
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在他看来,四层楼上那个身着黄袍的男人,比他这几十年来,看过的任何人都要恐怖。
压迫!
排山倒海一般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
本来挺立的身躯,此刻也没来由地开始打战。
若非他咬牙苦撑,恐怕此刻已经面朝刘善,轰然跪倒在地。
这等恐惧感,即便是他面对暴怒下的晋公司马昭,也不曾有过。
刘善俯视着面色早已惨白一片的王戎,冷冷笑道:“这人,该当是派出去的杀手了吧?”
不远处站在李密旁边的寿良,此刻也将这颗头颅的面目认了出来,正是他们与王戎密议派去刺杀北地王刘谌的那名杀手。
明白此人身份,无论是寿良还是李密,面上神色,也与王戎一般,惨白一片。
既然皇帝将他们派去汉中的杀手都给截杀了,那他们的所有密谋,显然已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自己这群人今日这番举动,看来,注定是一场惨败了。
“你你你——你这狗皇帝,莫要——莫要嚣张——”
寿良举首望着刘善,颤抖着粗壮的声音道:“咱们——咱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即便你——即便你这狗——狗皇帝识破了咱们的计谋,又能怎滴?!”
他们现在在手的,一千秘密培养三年的死士自然是最大的依仗。
而另外,东宫宿卫、三千御林军,以及围墙之外,还有一万御林军,也都参与了今日这场政变。
刘善不死,他们这些人,统统都是灭族大罪,自然会与他们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
寿良话音落地,底下其余人等,并不说话,眼神之中,满是对生的渴望。
他们的内心里,是多么希望寿良说的这些话,真能逆转如今的形势啊。
可是,刘善哪会给他们半点生的希望?
听完寿良的话,刘善只淡淡一笑,对着长空朗声喝道:“神机营何在?!”
“神机营在此!”
刘善的喝声刚刚出口,打开的许多窗户后,瞬间推出无数弩床。
一杆杆又粗又长的标枪,正齐刷刷对着底下众人。
加上先前就埋伏的两千弓手弩手,别说底下只有三千余人,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会被射成筛子。
刘善侧头,看了眼于三日前秘密赶回来的邢明,对他微微点头。
底下众人,看到那一排排黑漆漆的箭头,无不心惊胆颤。
即便是王戎,也吓得魂飞魄散,双股战战。
他毕竟只是个善于玩弄权术和阴谋诡计的文士,哪曾亲历过战阵之事?
这时,倒是李密趁着混乱,斗着胆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挪步到王戎跟前,低声禀道:“这狗皇帝集重兵于青羊肆里,居高临下,占着地利。若是正常对仗,咱们九死无生。不过,他这样,却也有致命的缺陷。”
王戎本已心丧若死,以为今日必死。
这时陡然听到李密似还有破解之法,不由大喜,连忙侧头问道:“李令伯,有何缺陷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