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起突然。
除了刘璿外,无论是支持太子一党,还是支持皇帝一党,所有人,看到刘善昂长的身躯轰然倒在高台,无不惊骇莫名。
古往今来,太子逼宫的行为本来就少。
即便逼宫,夺得大位,也会让自己的老子奉为太上皇,好好供着。
就算想要大逆不道,弄死自己的老子,也是在背后秘密使些手段。
何曾有过刘璿此举,眼见逼宫已然成功,还要直接对他的老子下杀手。
此等弑父弑君的行为,委实罕见。
而本来支持太子一党的大多数人,也从未想过要直接将刘善这皇帝陛下干死当场。
这样,他们这些犯上作乱的臣子,便将一辈子都背着弑君的骂名。
可现在,这骂名,怕是注定要背一辈子了。
“陛下!陛下!您起来!您快起来啊!”
“皇上!皇上!您醒醒!您快醒醒!”
“姐夫!呜呜呜——姐夫——呜呜呜——”
三个女人,张盈儿抱着刘善已经闭眼的脑袋,吕悠柔抱着刘善的右臂,霍仙儿拉着刘善的左臂,顿时哭成了三个泪人儿。
可声声呼喊,已也唤不开刘善那双紧闭的双眼,止不住他胸.前汩汩而出的鲜血。
“皇兄!皇兄!皇兄啊!”
就在三个女人快要哭晕过去时,鲁王刘永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路连滚带爬、四肢并用地爬上高台。
一边呼喊,一边踉踉跄跄地奔到刘善的尸体跟前。
一把推开泪如雨下的吕悠柔,摇晃着刘善的身体,痛哭流涕。
高台下面,三千御林军身后的刘璿、刘瑶等兄弟,见到刘永如此,顿时莫名其妙。
你眼望我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照之前的设计,今日这场戏,到这里就该是大结局了啊。
昏君无道,被刺身亡,太子得蒙群臣拥戴,承继大宝,开启新的纪元。
这,才是他们设计好的剧情哒。
“王叔,你——”
见到刘永在高台之上哭得死去活来,好奇宝宝刘璿终是忍不住,开口欲问。
可是,刘璿刚刚开口,刘永便豁然站起,戟指这几个懵逼树上懵逼果般的蠢侄儿,喝道:“别叫我王叔!我刘氏皇族,没你们这些弑君弑父、忤逆不孝之徒!”
刘璿等人听到刘永说出此话,齐齐一愣,不明就理。
定安王刘瑶顿了顿,大声道:“叔叔,今日事成,你当居——”
“放你娘的狗屁!”
刘永根本不给定安王开口的机会,厉声喝骂道:“尔等既已被皇兄断绝父子关系,便不再是刘氏血脉,也不再是我刘永的侄儿。今日.你们行此不义之举,孤身为昭烈帝之子,陛下亲弟,理当为我大汉,清除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说完,刘永将身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长剑蓦地抽出,剑朝刘璿等人,朗声道:“来啊——”
刘璿几兄弟没想到早与他们密谋的王叔叔竟然会有此变化,惊愕之余,见他连连叫骂,心头也有了几分真火。
这时,他居然又拔出那把并不怎么起眼的长剑,顿时气乐了。
窜天猴刘瑶讥讽道:“王叔,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仅凭你这把早已生锈的铁剑,便想与侄儿们抗衡么?”
说着,刘瑶手指将周围一圈指遍,最后又道:“看看,看看,这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手!那昏君尚且伏诛,你一个十几年不曾被召见的闲散亲王,还能与我等抗衡?”
刘瑶说完,刘璿等几兄弟,也是面显嘲讽,嘴角含笑,微微点头。
鲁王刘永听到刘瑶的的话,面上气愤之色并无稍减,再将长剑一抖,厉声喝道:“大汉忠烈之士何在?!”
喊声落地,并无一人回应。
刘璿几人,见四周空空荡荡,无一人回应,脸上笑容更甚。
刘永面不改色,更不死心,再次大声喝道:“大汉忠烈之士何在?!”
喊声出口,依旧没有动静。
刘璿几人,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看着高台上的刘永,好像在看一场猴戏般。
而刘永,便是那只叽叽喳喳上窜下跳的猴儿。
可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只绽开了片刻,便即僵在脸上。
因为,一直一动未动、护在他们身周的一千死忠之士,突然动了。
不仅动了,而且手中刀剑斧戟,全部对准了他们几人。
“你们——你们——”
刘璿等人见此,瞬间大惊,脸上的讥吵嘲,立时被惊骇代替。
这时,刘瑶才省起,这一千死士,好像正是他们可亲又可敬的叔叔,鲁王刘永安排给他们的。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几兄弟再是蠢笨,也立即想明白了,与他们一起密谋的鲁王,为何事到临头却消失不见。
为何会在皇帝被刺身亡之后,及时跳出来斥责他们。
为何刘璿、刘瑶几次想要问他时,都被他用怒骂制止。
敢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鲁王在背后阴谋算计,想要让他们行弑君弑父之举,然后再将他们一锅端了。
到那时,刘氏皇族,除了远在汉中的五弟(兄),便只有他鲁王一人了。
大汉皇位,也自然将由他承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帝刘善是蝉,他们这几兄弟是螳螂,而他鲁王刘永,才是最后的黄雀。
霎时间,几兄弟想明白了这一切。
“好算计!叔叔你好算计呵!”
猜测出了事情原委,刘璿是又羞又怒。
羞的是,自己怎就如此蠢笨,竟被他鲁王算计得死死的。
怒的是,自己如此信任他鲁王,他竟会算计自己。
可羞怒之余,刘璿又觉好笑,看了眼围住他们四周的一千死士,再扫了 眼前方三千御林军和几百东宫宿卫。
然后抬眼,望向高墙之外。
那里,还有一万效忠于他的御林军在。
见着这些,刘璿心中大定。
最后,眼望高台之上的刘永,淡淡道:“叔叔,你算计得真是太好了哩。可侄儿却想问问你,侄儿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你又当如何破去?”
刘永闻言,也举目一扫,面上神色并无丝毫变化。
当视线扫了一圈后,终于重又凝定在刘璿身上,才淡淡道:“即便千军万马,没了你这主子坐镇,还不是一盘散沙?只要报酬丰厚,他们未必不能重新效忠于陛下,效忠于本王!”
说完,刘永再不想多说什么,把手中长剑再抖,朗声道:“儿郎们,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