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瞻全身一颤,终于反应过来。
但下一瞬,却陡地跪倒在地,悲声道:“陛下不可,不可啊。皇宫物什,都是陛下御用之物,怎可拿去变卖?”
张牛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也是噗嗵一声跪在地上,泣声道:“陛下不可,皇宫一应物什,代表的是皇家体面,陛下拿出去卖了,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诸葛瞻更是声泪俱下,无比自责地道:“陛下,都是臣等无能,让陛下窘迫至此,请陛下治臣理政无能之罪,请陛下治臣理政无能之罪啊。”
说着说着,诸葛瞻直接一把抓住刘善的裤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刘善见到诸葛瞻这幅表情,想笑又想哭。
这时这些臣子,一个个都有当背锅侠的特殊癖好。
甭管是不是他们的罪责,先替皇帝背过去再说。
刘善早知道自己说出此语,会引起臣子们的巨大反应。
只有耐着性子,将诸葛瞻从地上扶起,沉声道:“思远,这个冬天,百姓难熬啊。与其守着这些死物,不若换点钱粮,多活一些百姓。只有活着,百姓们才有无限可能啊。”
诸葛瞻根本听不进刘善的话,还要再言。
刘善却将面色一板,做出不耐烦的表情道:“诸葛瞻,孤做事,何时不晓得分寸了?”
诸葛瞻本还有千言万语要劝,陡然见到刘善这面色,顿时又给哑住了。
现在的他,对于刘善,除了无比崇敬外,还有天然的恐惧。
一见刘善板起面孔说话,他就知道,若自己再言,怕真会引来雷霆之怒。
刘善见诸葛瞻哽住不再言,这才缓了脸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十日后,孤要在京中举行一次拍卖会。”
“拍卖会?”
诸葛瞻又听到个新名词,不由脱口道。
刘善自然知道诸葛瞻肯定没听过这新名词,解释道:“就是价高者得的意思。到时你将孤要将皇宫中的御用之物进行售卖的消息散播出去,并且多多组织些有钱士绅前来参加。”
诸葛瞻犹豫道:“可是,陛下的御用之物,寻常人,哪敢来买啊?”
刘善笑了笑,又道:“所以啊,你到时还要让大家知道,凡是拍得皇宫之物,孤不仅不会追究,还会让拍得之人,有一次免死的机会。也就是,买了皇家物品的,相当于拿了一张免死铁券。”
“免死铁券?”
这又是诸葛瞻听到的新名词,但意思,他却已然明白,不由更加迷惑道:“陛下如此做,怕会让好不容易扭转的士子风气,再生变故啊。”
他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意思却很明白。
刘善前几日举行的那场千人杖刑,虽然得罪了蜀中许多权贵勋戚,但对整个蜀汉官场,却带来了莫大的震撼。
特别是皇帝陛下亲执打龙鞭,连太子殿下、皇族亲王都脱了裤子打了个皮开肉绽,谁还敢再行那欺凌弱下、贪污受贿、作奸犯科的不良行径?
刘善此举,不敢说彻底刹住了蜀汉官场的坏风气,至少也起到了有效的遏制作用。
但现在,刘善却说,凡是拍得月件皇宫物品的,便获得一次免死机会,这岂不是给那些有钱的士绅,多提供了一次犯罪的机会吗?
刘善自然明白诸葛瞻的担忧,笑着道:“饮鸩止渴固然不对,但有时候,尝试一下,也能缓解燃眉之急啊。何况,有一次免死的机会,谁不珍惜,又有几人舍得浪费呢?”
诸葛瞻听到刘善所言,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劝无用,只能默然不语,算是捏着鼻子忍了。
见诸葛瞻不再反对,刘善又道:“除了皇宫御用之物外,孤还要将太医令练制的那些顶级仙丹拿出来拍卖。这个消息,你得花点心思,好好宣传一番哟。”
“什么?仙丹也要拍卖么?”
这又是一道重磅消息,诸葛瞻听到后,果然又是满脸震惊。
那些仙丹,即便是身为皇帝陛下的心腹,诸葛瞻也没看到过几次。
但那些仙丹的名声,却早已传遍了京中的大街小巷。
特别是在刘善亲自治好皇后蛊毒、步协重伤之后,那些丹药,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蜀中大地,无论是朝中大臣、民间乡绅、平头百姓,都以能睹那些仙丹为荣。
要是有谁能够通过小道消息得到一枚,那更是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一时名星。
可惜,这些仙丹,都是郑隐直接给皇帝陛下练制的。
寻常人等,别说得到一颗,就是看上一眼,也是奢望。
至今为止,也只有大匠叶正和步协,得到了刘善恩准御赐几颗。
刘善看着诸葛瞻震惊的面色,又笑了笑,轻声道:“物以稀为贵,你且告诉众人,这次,仙丹数量有限,且都是长生丹、回元丹一类难以炼制的稀罕物。”
顿了顿,刘善又道:“思远放心,待这次拍卖之后,孤会给你们这些近臣都赏赐一些的。”
诸葛瞻和张牛闻言,面上顿时显出狂喜之色,连忙跪地,对刘善千恩万谢。
看着两人如此,刘善会心一笑。
自己此举,与后世那些楼盘销售员可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呢,都是搞的饥饿营销、捂盘惜售。
另外,当然还要感谢他秘密成立的那支宣传队伍。
或官方或民间的小道消息一条条散播出去,由不得京中大小臣民,对这样的仙丹神往已久。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郑隐炼制的各种丹药,早已过了数万颗,而有些,不过就是一些后世常见的药丸子,恐怕定不会有去抢购的热情了吧。
把诸葛瞻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眼见差不多了,刘善才道:“思远,拍卖会这事,你可得当作国家大事安排下去啊。地点嘛,也别找了,就在大城那座最好的酒肆举行。到时,孤也会亲自去看看的。”
诸葛瞻高高还兴奋不已,这时听到刘善此语,又是一惊,道:“陛下,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到时肯定很乱,您一身干系着整个大汉,还是不要去了吧?”
刘善笑了笑,道:“所以呀,思远要好好准备一番哟。这拍卖会要是少了噱头,哪能吸引到足够多的人哩?孤这大汉天子,也算一个噱头不是?”
“噱头?”
诸葛瞻又听到一个新名词,再次懵逼。
刘善也懒得给他解释了,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准备。
诸葛瞻无奈,只有带着满脑子的问号,恭恭敬敬退出宫去。
安排了拍卖会事宜,刘善要看了看四周的皇宫陈设,顿时想起,要变卖这偌大家产,好像还没给身为皇后的张盈儿商量呢。
念及此,刘善对张牛招了招手,道:“走,陪孤去看看你家小姐吧。”
张牛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小姐是指皇后张盈儿,顿时大喜过往,连忙道:“好嘞,陛下徒步还是乘辇?”
刘善把脸一板,佯怒道:“你这老狗,何时见孤在宫中乘过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