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闻言,又是哈哈一笑,背手点着王戈,摇头道:“你呀你,不仅智谋无双,说话还好听哩,孤哪离得开你哟。”
“睿中多谢陛下抬爱。”
王戈也笑,同时伸手在瓷碗里剜了大坨黑乎乎的药膏,边小心翼翼地为刘永涂抹,边换过话题道:“殿下这创伤,若是能够觅得一粒金创丹,恐怕不出三日,便会好利索了。”
“金创丹?”
刘永一听王戈的话,立马再次侧身,楞楞问道:“你说的是郑隐那臭道士炼的那金创丹么?”
王戈重重点头,道:“正是。”
刘永嘴角微撇,不屑道:“一个臭道士,天天求什么狗屁长生,炼的那狗屁丹药怕是会吃死个人哟。”
王戈却摇头道:“殿下切莫小瞧了那丹药,前几日投降过来的步家家主步协,正是用了此丹,两三日过去,本来人事不醒的人儿,如今居然能够下地行走了哩。”
刘永有些不信地道:“他不是因为那混账亲自为他做手术治好的么?”
王戈笑着道:“那混账只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真正起作用的,当是郑隐炼的那些丹药。”
刘永疑道:“真的?”
王戈点头道:“步家传出的消息,的确是那样的。”
刘永见王戈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终于相信了。
沉吟了下,然后对王戈道:“既如此,你便去郑隐那里,多弄些回来。”
王戈又微微摇头,道:“这些丹药,据说全部供应了那狗皇帝,根本没有对外流传。”
刘永闻言,顿时又泄气了,无奈道:“睿中寒孤白高兴一场,这又是何苦哩。”
王戈却一脸严肃地道:“卑职给殿下说起此事,不过是想告诉殿下,唯有殿下荣登大宝,这天下之物、天下之人,才能任你予取予求。”
刘永呵呵一笑,道:“睿中不必担心,孤省得滴。”
这时,王戈也将刘永那烂肉一般的屁.股全部涂上了药膏。
收起药膏,起身倒退几步,离开刘永的床榻,也笑着道:“殿下好生静养,卑职这就去看看那些权贵勋戚子弟咋样了。随便把殿下这黑玉断续膏,也送几份出去。”
刘永伏在榻上,满意地道:“睿中辛苦了。待孤事成,你便是首功,孤绝不会亏待了你。”
王戈连忙躬身道谢,缓缓退出了密室。
与雄心万丈的鲁王刘永相比,如今的谯家三子,却是无比凄凉了。
谯熙、谯贤、谯同三兄弟,都被行刑的力士打了五十大板。
按照他们的罪行,实质当打一百大板。
但一百大板下去,他们三兄弟铁定会活活被打死在刑场。
之所以只挨了五十大板,实在是因为,刘善特意嘱咐过,只定给他们五十大板的罪刑。
剩余五十大板的罪责,却需要他们谯氏一族,那出足够的钱粮去赎。
一板子,便是一千石粮食。
三兄弟一百五十大板,便是十五万石粮食。
现在,他们三兄弟是保住了性命,但家资甚厚的谯府,如今却已几乎家徒四壁了。
家徒四壁的谯府,再也没有谯周在时的那般热闹喧嚣,也没有半个朝中同僚前来探望慰问。
门口罗雀,用在现在的谯府,最是适宜。
“哎哟哟——”
“疼疼疼——”
“嘶——”
三兄弟同伏一榻,三个丫鬟正在为他们揩拭屁.股上的血水。
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让他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哼。
屋外头,几十个家奴婢女,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此刻,十分清楚,曾经盛极一时的谯府,自今之后,怕是会彻底没落了。
谯熙是谯周长子,这时虽然疼得冷汗直流,仍旧不忘侧头对身边的两个弟弟道:“二弟、三弟,咱们谯家,遭逢此难,怕是再难兴盛了。以后,做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打算吧。”
他们三人,本来都在朝中为官,现在自然全部丢了官帽,并且三年之内,不得入仕。
他们的老爹是宿儒,他们这几个儿子,平时除了飞扬跋扈之外,也就只会读书做官了。
如今官没得做了,而家产也被消耗一空,父亲谯周更是入宫两月没有音讯,谁都知道,谯府是没有兴旺的可能了。
谯熙有这样的自觉,而谯贤、谯同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他们当前的处境。
两人听到大兄所言,顿时满脸凄惶。
谯贤把头埋得低低,艰难道:“大兄,三弟,都是我不好,惹谁不好,惹到了皇帝头上,才招致此难,让你们跟着受累。唉——”
谯同年龄最小,听到谯贤的话,一时无言,只觉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倒是老大谯熙颇有见地,闻言摇头道:“现在看来,皇帝早就想对付咱们家了。不然,为何父亲入宫那么久,都未回家一次?二弟前几日所为,不过是正好撞到了他的当面,怪不得你。”
谯同听到大兄这般说,顿时有些委屈道:“父亲是蜀中宿儒,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但在益州,还是教出了许多好学生。若无父亲,哪有他罗宪、霍弋什么事儿,更不可能有北上抗魏、覆灭二十五万魏贼之举。咱家如此功劳,这狗皇帝为何要对付咱们啊?”
“嘘!”
“慎言!慎言啊三弟!”
谯熙、谯贤听到谯同最后那三个字,顿时大惊,齐齐开口阻止。
可他们阻止得快,听墙根的探子也来得快。
“好哇你们!身犯重罪,竟不思悔改,反在背后咒骂当今圣上!真是嫌命长啊!”
人未至,声已起。
话音落地,七八名衣着皇家亲卫服侍的壮汉,闪身到了谯家三兄弟面前。
谯家三兄弟陡然见到这些人,面色瞬间煞白。
谯熙身为长兄,见识过大风大浪,此时脑中一转,强抑心中恐惧,抬头向那几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谯府?”
站在最中的那名亲卫头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手中牌子一亮,却是皇宫侍卫的令牌。
亮出牌子后,他才开口道:“陛下亲卫,见此令牌,如见天子。尔等本是死罪,陛下念尔等乃功臣之后,饶尔等一命。不曾想你们居然在背后口出狂言、辱骂君上,真是自寻死路!来啊——”
吼声一落,其余几个亲卫豁然拔刀,上前一步,朗声道:“属下在!”
亲卫头子把眼一扫,再道:“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