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数百枝箭雨兜头泼下,骑在马上的文鸳已经来不及拨转马头。
但是,他也没必要掉头。
伸手在头盔上一抹,本是露出面门的头盔,竟然掉下一块铁制面罩,将他整张脸也罩住。
只有眼睛处有两个小洞,可观察外间情况。
然后,他再将刀尖往身下的战马马头一磕,上面绑着一个铁块,也巧妙地延展出数片,直接将马头挡住。
不用说,这等设计,自然又是出自刘善之手了。
刚刚做完这些,数百枝箭雨便已降临到了头顶。
但下一瞬,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金属撞击之声连续不绝。
火花四溅中,城上城下众人,只看到文鸳如一根苍松挺立当面,动也不动。
数百枝羽箭端端正正射在他全身要害,但立马便弹射出去,无力地跌落在地。
一轮箭雨之后,几百枝羽箭,竟无一枝停留在文鸳的身上。
即便是他座下战马,也没伤及分毫。
“这,怎么可能?!”
城上的陆抗等吴军将士,城下的赵威、邢明、何方等蜀军兵马,无不同时发出此问。
特别是陆抗,看着仍旧昂然挺立的文鸳,便如见着了鬼一般,张大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了猎杀文鸳,陆抗煞费苦心,不仅将自的姻亲留平忽悠出城受死,更是让所有长弓营将士全部换上三石强弓,又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发射,为的就是要将文鸳彻底射成刺猬。
即便文鸳身穿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明光铠,也难逃一死。
可是现在,文鸳昂然挺立城下,连晃都懒得晃一下。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大匠,将军身上所穿铠甲,难道又是皇帝陛下亲自设计的?”
就在城上城下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何方率先醒悟过来,连忙向一旁的叶正问道。
叶正眼望文鸳,抚须点头,淡淡道:“这倒不是陛下亲自设计的,但所用材质,却是陛下教老夫加工的。陛下说,这种甲胄,乃是板甲,寻常刀箭,根本奈何不了。”
“板甲?!”
何方与邢明闻言,同时抢道:“这板甲,大匠可有存货?”
叶正闻言,苦笑摇头,道:“这板甲所需钢板,实在太难以加工了。老夫得陛下亲授,反复试验了几天几夜,才弄出几块好钢,制成了文将军身上那副甲胄。若要造出更多,却是千难万难了。陛下说,若是有高炉炼钢和水力锻机,当能很容易便加工出来。”
何方与邢明一听,顿时又懵逼了。
“高炉炼钢?”
“水力锻机?”
“那又是什么东东啊?”
“陛下他老人家,学识真渊博啊。”
“是啊是啊,陛下他老人家,常常有那许多深奥词汇和言论,连老夫也搞不懂哩。”
“……”
说着说着,叶正、邢明与何方等人,竟情不自禁地扭头望着西面成都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对偶像的迷醉。
至于还在战场的文鸳主将,早已被他们抛到爪哇岛去了。
当然,他们应该也从未听到过爪哇岛这个新地名。
其实,他们哪知,他们如此崇拜的皇帝陛下,不过是个抄袭狗罢了。
他让叶正弄的这板甲,实际上根本不该出现这个时代。
严格意义上说,板甲出现于十五世纪初的西欧。
那时,欧洲骑士大行其道,板甲也成为了每一名骑士的标配。
因为锻造大型弧型金属的技术和冶金技术的出现,为整体式铠甲的锻造提供了基础。
尤其是在一千四百年左右,欧洲人在材料学上实现了重大突破,即发明了高炉。
高炉可以让材料的燃烧温度升到一个新的界点,使铸造铁的出现成为可能(在此之前使用的都是块炼铁),钢铁生产量大增。
同时,水力锻机的出现、冶金技术的发展,也为铠甲工艺的飞跃奠定了基础,让板甲得以成型。
这板甲,防护力和灵活性都比寻常铠甲高出不少,并且加工时还要简单许多。
因为,无论是锁子甲还是鳞甲、札甲,由于其构成要件(小铁圈、甲片等)太小,加工极其繁琐,不仅耗费人力,而且也难以加工强化。
不过,板甲虽好,在华夏历史上,却没有出现。
原因很简单,因为制造板甲所需要的高炉炼钢和水力锻造机等技术,华夏统统都没有!
刘善化学硕士毕业,又曾在能源公司任着骨干,当日巡视将作营时,看到那些低劣的铠甲,便萌生了要造出板甲的念头。
抗魏大战胜利后,刘善便让叶正尝试着铸造钢铁。
但因为没有高炉和锻机,叶正聚集将作营几十名精干力量,这才捣鼓出几块钢铁。
然后按照刘善的意思,勉强加工出了一套形貌有些丑陋的明亮板甲,便立即带来给了文鸳。
也就是说,文鸳身上穿的那套板甲,是蜀汉乃至整个三国,甚至是整个地球,唯一一套刀枪不入的板甲。
于此时的武器而言,恐怕唯有刘善亲自发明的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霹雳弹,可以破开板甲的防御。
除此外,这举世神铠,谁能奈何得了?
“哈哈哈哈——”
一泼箭雨后,文鸳重新撩开面上的护罩,将手中长刀对着城楼上面色铁青的陆抗挥了挥。
哈哈一声大笑,继而冷声道:“陆抗狗贼,俺文鸳有大汉陛下天佑,一身刀枪不入。尔等屑小之徒,能奈我何?!”
说完,文鸳动也不动,只将手中长刀,一点点高举。
然后,一字一顿地道:“俺数三声,尔等不降,皆死!”
“一!”
文鸳身后数十丈外,两百余张三弓床子弩尽皆张弦搭箭。
城楼之上,陆抗迎风而立,一动未动。
“二!”
二十几座神威大炮,也已将石弹填满。
几千吴兵,荷甲持戈,满脸坚毅。
“三!”
十几架弹射器滑道上,霹雳弹已全部点然。
青烟缕缕,嗞嗞作响。
城上吴军,仍旧如几千尊石雕,岿然不动。
“放!”
文鸳手放,令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二百余张三弓床子弩、二十几座神威大炮、十余架霹雳弹弹射器,均在同一刻启动。
巨形弩箭、三百余斤的石弹、海碗大小的铁球,齐齐划空,尽往城头砸去。
“轰轰轰轰——”
“噗噗噗噗——”
“咔嚓咔嚓——”
……
刹那间,霹雳弹的爆炸声,巨形弩箭刺穿人头的沉闷声,石弹砸烂城墙的咔嚓声,交织在一起。
最终,都只换来城头守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