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惊讶声,质疑声,以及恶意的揣度声,尽皆往外冒。
的确,他文鸳投降大汉,不过才短短十日。
真正与刘善相处,也不过才三日。
如此短的时间,便能让他彻底效忠大汉吗?
不能吧!
刘善耳听众人的议论声,只觉头都要炸了,也不想多做解释,直接冷冷道:“孤意已决,众卿自去准备吧!张伯恭且随我来!散朝!”
说完,把袍袖一甩,便大步离开了太和殿。徒留满朝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如何自处。
如今,这皇帝威权日重,也更独断专行了。
张翼只能一脸不解地望了眼姜维、董厥等同僚,摇头苦笑一声,跟着刘善的脚步而去。
出了太和殿的刘善终于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长长出了口浊气,然后回身,看着紧跟而来的张翼,问道:“张伯恭,你可知,孤为何不让你率兵去永安,而要让你攻打武陵、衡阳、零陵三郡?”
张翼只能使劲摇摇头,老实巴交地道:“恕臣愚钝,委实不明圣意。”
刘善深知张翼勇则勇矣,但于揣测帝王心思、着眼全局谋略,还是差了些火候。
但也正因为此,刘善对张翼,仍旧十分器重。
听到他坦诚直言,刘善也没有什么不满,而是缓缓道:“江陵城坚池深,又有陆抗残兵驻扎,的确易守难攻,但伯恭不要忘了,咱们手上,还有两样秘密武器哩。”
“三弓床子弩!神威大炮!”
张翼瞬间醒悟,一拍脑门,道:“咱居然把陛下发明的这两件大杀器给忘了,真是该死!”
刘善笑笑,又道:“所以,江陵城,你便不用去了。孤之所以让你去攻打荆州南边三郡,实则是为了牵制东吴援军。当然,若你能攻占了几处大城,那也是实打实的功劳。”
“陛下玩的这是围魏救赵?”
张翼听到刘善之言,终于似有所悟,望着刘善,眼中除了满是钦佩,竟再无半点置疑。
刘善没想到张翼用了这个成语,无奈摇摇头,道:“应该叫围城打援可能更合适些吧。”
“围城打援?”
张翼喃喃重复了句,然后双目一亮,已明白了刘善这四个字中含意。
顿了顿,才挂着笑腆着脸,对刘善道:“陛下,臣省得了。臣这就带兵去打援!”
刚走两步,张翼似有记起什么,立马重又转身,望向刘善,试探着道:“陛下,要不,咱也带几张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到前线去玩玩?”
“玩玩?!”
刘善浑没想到,张翼念头通达之后,竟也有些油腔滑调。
这老小子,不正经呢。
故意把面色一沉,冷声道:“想得美!”
说完,便双手负背,往前行去。
走了几步,才扭头,淡淡道:“最多带五十张三弓床子弩、十座神威大炮,至于弩手、炮手,神机营将士全去了永安,你自己想办法吧。”
张翼本在埋头摸着脑门发呆,陡听到刘善此言,顿时欢天喜地,咧嘴大声道:“好嘞,臣谢过陛下。”
刘善摆摆手,不再睬他,径直往寝宫的方向行去。
当他在内侍的引领下,刚要走到寝宫门口时,一道人影又从后面奔来。
刘善听到脚步,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却见来人身着一套黑色素服,头束玉冠,手挽箭袖,年龄不过三十一二,看着十分干练。
无需任何人通报,这人便径直来到刘善跟前。
见着来人面前,刘善脸上并无半分讶异。
对左右挥挥手,屏退了几个恭敬伺候的内侍,然后对来人道:“秦仲,何事?”
秦仲只默默向刘善行了一礼,也不说话,伸手进怀,掏出一块竹简,恭敬递到刘善跟前。
刘善接过竹简,扫了一眼。
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泛起一层寒霜,冷声道:“本不想动你,奈何你给了孤一个好的借口啊。哼哼——”
闷哼了两声,刘善将竹简直接递还秦仲,然后道:“让那人仔细盯着,并通知邢明,让文鸳作好布置,别让这家伙在自家的阴沟里翻船了。”
秦仲重重点了点头,接过竹简,重新揣进怀里。
刘善这时,仔细打量了两眼秦仲,面上露出关切,问道:“龙影卫筹备得怎么样了?”
自始至终的秦仲这才开口,回道:“按照陛下的部署,大体架构已经成形了,招收的人手也已有三百。唯一有些艰难的是,咱们的势力和眼线,还很难扩展出京城。”
刘善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反到宽慰道:“短短一月,能有此成效,已经很不错了,你做得很好。”
秦仲连忙恭手,谦逊道:“陛下谬赞了。”
刘善不再言语,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秦仲见此,连忙躬身抱拳,缓缓退后。
直到十余步后,才转身而去。
刘善望着秦仲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自当日穿越而来,偶然发现黄皓、谯周与曹魏勾结的阴谋,继而查出许多朝臣也曾与曹魏暗通款曲后,刘善才知道,刘禅这皇帝,早已被自己的众臣子卖得底.裤儿朝天。
有鉴于此,刘善在擒了谯周、斩了黄皓之后,便立即决定成立一支秘密的情报队伍,也就是现在的龙影卫。
短时间内是为了监视朝臣,长远地看,却是要刺探敌情。
情报战争,自古以来,便是一场不见硝烟,却足可以左右胜负的战争。
经过仔细翻检官吏名录,刘善最终发现了秦仲此人。
这秦仲在蜀汉朝堂,本不是什么大人物。
确切地说,他只是成都廷尉狱中,一名小小的狱吏。
这廷尉狱乃是专门关押高级官员和皇室成员地方,平常那些涉罪官员家属为了帮其脱罪,或减轻狱中劳苦,常常要向狱吏们行贿。
这些狱吏本就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又拿着微薄的俸禄干着最辛苦的活计,因而对那些士族家庭的行贿之举,自是乐见其成。
因此,廷尉狱中,贪污行贿、蝇营狗苟之事络绎不绝。
但这秦仲,虽然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狱吏,却素来刚正不恶、对狱中这等行为深恶痛绝。
凡是有那不懂行情的官员家人向他行贿,他不仅严辞拒绝,甚而还会对狱中相应官员格外“照顾”,让其在牢中生活得更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