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仅霍仙儿懵了,她身边的老仆,以及一众家丁,无不呆立当场,满脸的恐惧。
就是诸葛瞻和他身边的御林军,也彻底石化。
挨了这一耳光的当事人刘善,更是脑瓜子嗡嗡,半晌没回过味来。
“陛下,陛下,您,您没事吧?!”
身边的内侍愣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轻声询问。
刘善一手捂住半边火辣辣的脸颊,一手扶住内侍的手臂,好一会儿才让痛感消散大半。
“霍仙儿,你,竟敢殴打当今圣上?”
刘善还没缓过劲来,诸葛瞻已厉声喝道。
霍仙儿虽然平时比较嚣张,但此际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一张绝美的俏脸上,满是紧张。
歉然地看着刘善,结结巴巴地道:“皇——皇帝——姐——姐夫——”
刘善被霍仙儿没头没脑地扇了这一耳光,泥菩萨也有了三分火气。
本想厉声喝斥她几句,但见她脸上惊恐之色隐现,一双秀眸中噙着泪水,顿时又有点心软。
耳听百姓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已到近前,把袍袖一甩,重重哼了一声后,便抬步往霍府走去。
经此一变,无论是诸葛瞻还是霍仙儿,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默默跟随着刘善,也齐齐进府关门。
府外那些百姓看着紧闭的霍府大门,一个个兴奋不减,围着府门,振臂高呼:“皇上,俺要给你生猴子——”
刘善听着外间七嘴八舌的呼喊,想笑又想哭。
看来暗中安排的那些宣讲队员实在太过称职了,竟然让百姓疯狂至此。
“用力过猛!用力过猛啊!”
刘善一边摇头,一边跟随着霍府老仆往里走。
诸葛瞻和霍仙儿两人,便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屁孩,蔫眉耷眼地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刘善扭头,看着后面再无半点嚣张跋扈气焰的霍仙儿,正想问话,却发现在庭院尽头,已有一行人急急赶来。
为首一人,是个宫装美妇。
在这美妇左右,跟随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其容貌模样,与霍仙儿颇有些神似,都是英俊非凡的少年郎。
那美妇匆匆忙忙行到近前,待看到居中而行的刘善模样,一脸诚惶诚恐。
远远便停步,对着刘善行了个万福大礼,同时道:“霍袁氏见过陛下。”
美妇行礼的同时,身边两名俊郎少年也连忙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微臣霍松(霍涛)参见吾皇陛下。”
据刘善了解到的,霍弋虽然出身官宦、仪表堂堂,但用情甚专,只取了一个老婆,便是这霍袁氏。
霍袁氏一共为霍弋生了三子一女,长子霍林,现年二十四五,跟随其父同在南中任职。
而次子霍松、三子霍涛,也在朝中任着闲散小官,进行仕途的磨砺。
至于幼女霍仙儿,因为自小练武,又与蜀汉皇后张盈盈乃结义姐妹的关系,因此小小年纪,便被刘善特封作了女虎将,无品级不食禄,算是一种荣誉称号。
现在,刘善看到眼前几人对自己行礼,连忙摆手道:“不必多礼。”
霍袁氏和霍松、霍涛闻言,缓缓起身。
这时,霍府老仆赶紧凑到霍袁氏跟前,小声嘀咕起来。
霍袁氏听完,一张美.艳至极的脸上渐渐冷如冰霜。
当老仆说完,霍袁氏的视线直接越过刘善,盯向缩在他身后的霍仙儿,冷声道:“霍仙儿,你给娘出来!”
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有不容反驳的威严。
刘善一听霍袁氏这口气,便觉背后凉嗖嗖的,估计这美妇定然也是个母老虎。
“娘——”
躲在刘善背后的霍仙儿听到母亲这声冷喝,只能软软糯糯地唤了声娘,然后一点点从刘善背后挪步。
看她如今这扭捏样儿,那有刚刚那股飞扬跋扈的气势。
霍袁氏待霍仙儿好不容易挪步到了自己跟前,以命令的口吻道:“跪下!”
“娘——”
霍仙儿听到母亲这话,艰难地抬起一张俏脸,又以央求的口吻唤了声娘。
霍袁氏面色依旧冷得非常,柳眉一竖,喝道:“你跪,还是不跪?!”
霍仙儿此时,双眸中已滚出两行泪珠,只能一点点跪到地上。
霍袁氏见她下跪,美目闪了闪,又道:“还不给陛下道歉!”
霍仙儿长这么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更没给谁下跪过,哪怕是见了刘禅,也是嘻嘻哈哈的“姐夫长”“姐夫短”。
这时自己的娘亲不仅让她下跪,还让她给刘善道歉,顿时让她感觉有天大的委屈。
可是,刘善没有发话,自己的母亲更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又能怎办?
“姐——姐夫,对——对不起——”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从她的玉面上滑落。
不等刘善说话,霍袁氏已连忙弯腰躬身,恭敬道:“陛下,小女目无君上,竟对陛下出手,实在罪不可赦,还请陛下狠狠治罪。”
刘善脸上的疼痛已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是一道鲜明的红印还挂在脸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看了眼无比端庄的霍袁氏,再扫了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的霍仙儿,刘善抖抖长袖,对身边的诸葛瞻淡淡道:“诸葛爱卿,殴打主君,该当何罪?”
诸葛瞻一听刘善这话,再咀嚼着他那冷淡至极的语气,顿时一惊。
莫非,皇帝真要治霍仙儿的罪不成?
臣民对君主大打出手,若严格追究,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啊,诛其三族,也不为过的。
一时间,诸葛瞻竟有些愣住了,不知敢怎么接话。
“诸葛瞻,你聋了不成?”
刘善等不到诸葛瞻的回答,语气变得更加冷厉,淡淡重复了句。
诸葛瞻缩了缩脖颈,只得开口道:“殴打主君,按我大汉律,以谋逆罪论处,当诛三族,可是——”
“没什么可是!”
刘善只让诸葛瞻说了一句,把胖脸一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望着跪在地上的霍仙儿,喝问道:“小小年纪,又是女娃,便这般霸道,难道你真当孤不敢砍了你吗?”
霍仙儿正委屈得伤心,听到刘善这话,不由抬头望着他,以难以置信地口吻道:“皇帝姐夫,你——你真的要——要砍仙儿的脑袋?”
刘善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孤岂能对你循私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