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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

话说鲁智深和史进告别以后,又走了八九天,终于来到东京。城里非常热闹,智深向人打听:“大相国寺在哪里?”路人说:“前面桥边就是。”

智深来到寺里,负责接待的和尚见他相貌凶恶,又带着禅杖、戒刀,对他有些惧怕。智深说:“我从五台山来,有智真长老写给智清禅师的书信。”

智清禅师看了智真长老的书信,知道智深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原本不想收留,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师兄,就和众僧商量。有人说:“酸枣门外那片菜园总有几个泼皮无赖前去骚扰,可以让他去看管。”首座就让智深去管菜园。智深不愿意去,负责接待的和尚好言相劝,智深才答应。

鲁智深新来并负责看管菜园的榜文贴出来后,那些无赖就聚在一起商量,想要给智深一个下马威。其中一个说:“大相国寺派来一个什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去大闹一场,痛打他一顿,让他服我们。”另一个说:“我有一个主意。他不认识我们,我们没有理由去闹。等他来时,我们可以引他去粪坑边,假装向他道贺,趁机抓住他两只脚,把他扔进粪坑里,让他先吃点苦头。”众无赖都说:“这个主意好!”

第二天,鲁智深带着包袱、禅杖、戒刀来到菜园,与老和尚做了交接,然后在菜园里四处走走看看。这时,有二三十个无赖捧着酒食礼品在粪坑边,笑嘻嘻地欢迎他。其中一个无赖说:“听说师父是新来的菜头,我们街坊邻居都过来道贺。”智深请他们到屋里,却见他们站在粪坑边不动,不禁有些疑惑。众无赖中为首的两人是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他们见智深不过来,就跪在地上等他来扶。智深心想:“这帮人不三不四,肯定有诈,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拳脚!”于是他将计就计,走到粪坑边。

张三和李四以为智深中计了,立即扑了过来,一个来掀左脚,一个来掀右脚。智深不等他们上前,先抬起右脚把李四踢进粪坑,又抬起左脚把张三也踢了下去。众无赖见了,都吓得目瞪口呆,正打算逃跑。智深大喊:“不许跑,不然跑一个下去一个,跑两个下去一双!”众无赖听了,都吓得不敢动。

粪坑很深,张三和李四奋力挣扎着,两人一身臭屎,头上爬满蛆虫,不住地向智深求饶:“师父!饶命!”智深对众无赖说:“快去把那两个笨蛋捞上来,我就饶了你们!”众无赖赶紧去把张三和李四捞上来,扶到葫芦架下。两人身上臭不可闻,智深忍不住大笑着说:“你们这两个笨蛋,先去水池里洗干净,一会儿我有话和你们说。”

张三和李四洗干净身体,众无赖脱了两件衣服给他们换上。智深让他们围坐在地上,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捉弄我?”众无赖听了,都跪在地上。张三说:“小人就是本地人,靠赌博讨钱为生,经常来这里偷菜换钱,连大相国寺都拿我们没有办法。不知道师父是哪里来的长老,以前不曾见过。今后我们甘愿听从师父的差遣。”智深说:“我原本是关西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因为打死人才做了和尚。你们这二三十人算什么?就算是千军万马,我也能杀进去冲出来!”众无赖听了,嘴里都说:“是,是。”然后他们磕头道歉离去。

第二天,众无赖凑钱宴请智深,买了十瓶酒,宰了一头猪。智深说:“怎么能让大伙破费呢!”众无赖都说:“我们有福,能认识师父,以后就有人给我们做主了。”众人喝得高兴,手舞足蹈,有说有唱。这个时候,门外柳树上的乌鸦哇哇乱叫。众无赖听了,都说乌鸦叫不吉利。有人说:“可以搬梯子爬到树上把乌鸦巢给拆了。”智深也借着酒劲儿过去看热闹。李四和张三说:“不用梯子,我们俩爬上去。”智深观察了一下,走到柳树下,脱了上衣,弯腰用右手把住树干下截,用左手夹住树干上截,使出浑身的力气往上拔,居然将那棵柳树连根拔起。众无赖见了,都拜倒在地,说:“师父真是罗汉下凡,没有千万斤力气,怎么能拔得起!”智深说:“这算什么,明天来看我演练武艺!”

从此以后,众无赖每天都带着酒肉来看鲁智深练武。

过了几天,智深心想:“每天吃他们那么多酒食,我今天也安排宴席回请他们。”于是他就叫人买了一些点心、两三担酒,杀了一头猪、一只羊。当时已经是初夏季节,天气很热,众人围坐在槐树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非常高兴。这时,众无赖说:“师父,这几天我们只见识了你的拳脚,却没见到你使兵器,今天让我们也看一看吧!”智深听了,就从屋里取出那条重六十二斤重的禅杖。众无赖见了,吃惊地说:“这怎么能拿得动?”智深抡起禅杖无半点差错,气定神闲。众无赖齐声叫好。

智深正挥舞得起劲儿,墙外传来喝彩声:“确实是好!”智深停下来看,只见墙外站着一位军官。众无赖说:“这位武师说好,那一定是好。”智深问众无赖:“这位军官是谁?”众无赖说:“他就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智深听罢就请林冲进来说话。林冲跳进墙内,和智深一起坐在地上。林冲说:“请问师兄法号。”智深说:“我姓鲁,法号智深,因为杀人,情愿剃发为僧。我年轻时来东京,见过教头的父亲林提辖。”林冲大喜,就和智深结为兄弟。智深问林冲:“教头为什么到这里来?”林冲说:“我跟夫人到附近的庙里还愿,经过这里,见师兄武艺高强,一时看得入迷,就让夫人和侍女锦儿先去庙里,我在这里等她们回来。”

鲁智深感觉与林冲十分投缘,叫人添了酒菜招待林冲。二人边喝边谈论枪棒技艺,非常高兴。

二人刚喝了几杯酒,只见侍女锦儿慌张地跑来,在墙外喊道:“官人!娘子被一个无赖缠住了!”林冲问:“在哪里?”锦儿说:“在五岳楼下!”林冲听了,与智深道别,急忙跳出墙外,跟着锦儿走了。

五岳楼前,一个年轻男子领着几个带着捕虫打鸟工具的随从,拦住了林冲的妻子,笑嘻嘻地说:“娘子,请到楼上去吧,我有话跟你说。”林冲的妻子红着脸说:“光天化日,你们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说话时林冲跑到那人身后,一把扳过他的肩膀,举拳要打时,却认出他是太尉高俅的干儿子高衙内,就止住拳头没敢下手。

高衙内本来是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只因高俅发迹时,还没有亲生儿子,他就自愿给高俅当干儿子,经常仗势欺人,调戏妇女,人称“花花太岁”。高衙内不认识林冲的妻子,于是对林冲说:“林冲,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管闲事?”众随从见了,连忙过来劝解说:“林教头,衙内不认识你家娘子,多有得罪。”林冲因为高俅的缘故,只好放过他。高衙内被随从拥着上马走了。

林冲和妻子带着锦儿也要回家,却看见智深提着禅杖,领了二三十个无赖赶来。林冲问:“师兄,要去哪里?”智深说:“我来帮你打架!”林冲说:“是高太尉的衙内,不认识我的娘子,所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看在高太尉的情面上,就饶了他这一次。”智深生气地说:“你怕高太尉,我不怕!要是让我碰见他,非让他吃我三百禅杖!”林冲见智深喝醉了,只好劝他说:“师兄说的对。不过这次还是饶了他吧!”智深说:“有事尽管来找我!”众无赖见智深喝醉了,都说:“师父,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找他算账。”智深领着众无赖回去了。林冲也和妻子、锦儿回家,可是心里很不高兴。

高衙内回到家里,整天想着林冲的妻子,可是却无法得到她,因此闷闷不乐。随从富安明白高衙内的心思,对他说:“衙内脸色不好,心里一定有事。”高衙内问道:“你猜我心里有什么事?”富安说:“衙内想的是林家的事。”高衙内高兴地说:“你说的对!只是没法得到那娘子。”富安笑着说:“衙内不用怕那个林冲,他毕竟在太尉手下当差,不敢得罪太尉。如果他不听话,轻则判他充军发配,重则结果他的性命。小人有一计,可以让衙内得到他的娘子。”高衙内说:“快说,只要事情办成我一定会重重赏你。”富安眉飞色舞,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通,然后问高衙内:“小人的计策怎么样?”高衙内喝彩说:“好计!今晚就派人去办。”

陆谦就住在高太尉家相邻的巷子里,他为了讨高衙内欢心,也顾不上和林冲的朋友交情了。第二天,他就前往林冲家。

林冲近来心情不好,懒得上街。快到中午时,他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林教头在家吗?”林冲出来看,原来是陆谦,问道:“陆兄怎么来了?”陆谦说:“几天不见,我来看望林兄。”林冲说:“心里闷,也不愿出门。”陆谦说:“正好请哥哥到我家喝几杯酒解闷。”林冲答应了。两人走到一家酒楼附近时,陆谦说:“算了,不去我家了,咱们在这里喝几杯吧!”二人进了酒楼,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林冲喝了八九杯酒,出去上厕所,回来时正遇上侍女锦儿,说:“官人,原来在这呀,让我找得好苦!官人走后,有人到家里,说官人在陆虞候家病倒了,娘子赶忙去陆虞候家,却碰见那高衙内,我见事不妙,只好跑来找官人!”林冲听了,赶紧跑到陆谦家,只见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妻子的声音,林冲用力敲门大喊:“娘子,开门!”高衙内听是林冲来了,吓得跳窗而逃。林冲进屋后,见高衙内已经跑了,就砸了陆谦的家。把妻子和锦儿送回家后,林冲拿起一把尖刀,直奔酒楼找陆谦,却没有找到,又去陆谦家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只好回家了。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鲁智深前来拜访林冲,两人到街上喝酒散心,喝了一天,又相约次日再会。从此以后,林冲每天都和鲁智深出去喝酒,慢慢地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再说高衙内从陆谦家跳窗逃跑后,由于受到惊吓,又不敢对高太尉说实话,因此生病了。高太尉府里的管家前来探望,陆谦、富安对他说:“衙内因为得不到林冲的娘子生了病,时间久了,恐怕性命不保。”管家问:“怎么办呢?”陆谦、富安说他们有一计,可以治好衙内的病,请管家报告太尉。管家晚上去见高太尉,说:“衙内生病不为别的,只为林冲的娘子。”高俅问:“他怎么认识林冲的娘子?”管家说:“上个月在五岳楼见过一面,到现在念念不忘。”高俅说:“不能为了林冲害了我的孩儿,这可怎么办?”管家说:“陆虞候和富安有办法。”于是高俅叫管家把陆谦、富安找来。陆谦把计划告知高俅。高俅听后大喜,让他次日就去办。

第二天,林冲又和鲁智深外出喝酒,他已经逐渐淡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路过一个巷子时,他们看见一个大汉拿着一把刀在叫卖,大汉哀叹着说:“唉!这样一把好刀,竟然没人识货!”林冲没有理会,和智深边走路边说话。那大汉又说:“这么大一座东京城,竟然没有一个懂兵器的人!”林冲一听,不禁回过头,只见那大汉拔出刀,明晃晃的,非常耀眼。林冲对大汉说:“拿来我看看。”他接过来,一看就是一把宝刀,非常喜欢,问:“多少钱?”大汉说:“至少值三千贯,我急需用钱,给我两千贯就卖。”林冲说:“确实值这些钱,不过还是太贵了,要是一千贯我就买了。”大汉说:“我急需用钱,再便宜五百贯,怎么样?”林冲说:“只要是一千贯,我一定买。”大汉说:“没办法,金子当成废铁卖了!不过你一文钱也不能少给!”林冲欲回家取钱,便叫鲁智深稍等片刻。鲁智深则要回去,并相约次日再见。

林冲回家取回钱,如愿买了宝刀,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说:“真是把好刀!高太尉也有一把宝刀,我几次想看,他都不肯借给我。我这把刀应该不会比高太尉的差吧?”

又过了一天,有两个差役来到林冲家,自称是高太尉派来的,对林冲说:“林教头,太尉听说你买了一把宝刀,想和你比一比谁的刀更好,太尉正在府里等你。”林冲说:“是什么人多嘴,让太尉知道了?”两个差役一直催,林冲只好拿起宝刀,跟着他俩前往太尉府。

到了太尉府,林冲在前厅站住,两个差役说:“太尉在后堂等候。”林冲跟着他们来到后堂,没有见到太尉,林冲又站住。差役说:“太尉在里面等候。”走过两三重门,来到一间四周都是绿栏杆的屋前,林冲在屋檐下站住。差役把林冲领到堂前,说:“林教头,我们去里面请太尉,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林冲等了很长时间,不见太尉出来,就揭开门帘朝里面看,只见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白虎节堂”四个青色的大字。林冲大吃一惊,心想:“白虎节堂是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不能随便进来!”于是他急忙转身想要离开,只见高太尉从外面走了过来,训斥他说:“林冲,你没有得到命令,竟敢带刀闯入白虎节堂,难道想要刺杀本官?”林冲说:“报告太尉,刚才有两个差役叫林冲带着新买的宝刀,说太尉想看。”高俅问:“他们在哪里?”林冲说:“他们进去请太尉,让我在这里等候。”高俅说:“撒谎!我根本没派人!来人,给我将林冲拿下!”话音刚落,旁边就冲出三十多个人,他们拿下林冲,封了宝刀,办过手续就押着林冲前往开封府。

开封府的滕府尹把林冲关进大牢。林冲的家人得到消息,赶忙花钱求人搭救。负责这件案子的官员叫孙定,为人善良,认为林冲罪不该死,最多判充军发配。滕府尹亲自向高俅汇报。高俅自知理亏,就同意了。于是林冲挨了二十棍,脸上刺了字,带了枷锁,贴了封条,由董超、薛霸两名官差押往沧州。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ot/OgP9gVsjlZD1BZS/Mq6ZISxuk3Hzm1fr4xrppem6UC+/WbkP+20Dnepjm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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