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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

话说十几天后,知县要派武松出差去东京。临走时,武松买了一些酒菜,来到大哥家里。潘金莲以为武松回心转意了,连忙出门迎接他。

三个人喝了几杯酒,武松对武大郎说:“大哥,我要去东京,明天就出发,大概两个月才能回来,今天特地来向大哥辞行。我走以后,大哥要晚出早归,看好门户。如果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论,等我回来再说。”武大郎说:“兄弟说得对,我听你的。”武松又对潘金莲说:“嫂子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我大哥为人朴实,全靠嫂子照顾。俗话说:‘篱笆扎得牢,野狗进不来。’我走以后,请嫂子安心持家。”潘金莲听了,生气地说:“兄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从嫁给了你大哥,连一只蚂蚁也进不来,更不用说什么野狗了!我也是不戴头巾的男子汉,不用你在这里胡说!”武松笑着说:“这样最好,希望嫂子说到做到,不要‘嘴上说的未必是心里想的’。”潘金莲说:“你不懂‘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道理吗?我嫁给武大郎时,从没听说有这个兄弟,你今天却来教训我!”说完哭着下楼了。武松也起身要走。武大郎拉住他说:“兄弟,这就走了?早点儿回来!”话还没说完,就流下眼泪。武松说:“大哥,你不做买卖也行,每天在家等我,生活费用我会派人送来。”临走他又说:“大哥,别忘了我的话。”

武松出差期间,武大郎每天晚出早归,进了屋就关上大门。潘金莲见了,不高兴地说:“你也算个男人吗?什么都听你兄弟的,也不怕被人笑话!”武大郎听了也并不在意。

过了几天,天气转暖,潘金莲打开楼上的窗户,不小心把支撑窗户的叉竿掉到楼下,正打中一个人。这个人叫西门庆,是阳谷县有名的财主,开了一家药铺。他为人奸诈霸道,也会使枪棒,连知县都让他三分,人们都叫他“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被叉竿砸了,正要发脾气,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于是转怒为喜,色眯眯地看着潘金莲。潘金莲连忙道歉说:“我一时失手,不知打疼了官人没有?”西门庆说:“不要紧,我倒是怕闪了娘子的手!”这一幕被隔壁开茶馆的王婆看见了,她笑着说:“谁叫西门大官人从屋檐下经过,打得好!”西门庆盯着潘金莲看了半天。潘金莲连忙关了窗户,回到屋里等武大郎回来。

西门庆走进茶馆,问王婆:“王干娘,这位娘子是哪家的?”王婆说:“你猜。”西门庆说:“是卖枣糕的徐三的老婆?”王婆说:“若是他老婆,也算是般配,可惜不是,你再猜。”西门庆又连说两个人,王婆都说不对。西门庆实在猜不出。王婆说:“是武大郎的老婆。”西门庆叹了一口气,说:“好一块羊肉,却让狗给吃了!”王婆知道西门庆对潘金莲有意,却故意绕圈子,不提这件事。西门庆与王婆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回到家里想起当天的巧事,心里便打起了算盘。

第二天早晨,西门庆又来到王婆的茶馆,喝了两碗茶,递给王婆一两银子,说:“干娘,这是茶钱。”王婆说:“太多了。”西门庆说:“先存在你这里。”王婆心里暗暗高兴,说:“大官人是有事求我吧?”西门庆说:“正是,干娘怎么知道?”王婆说:“我只看表情就知道客人在想什么!”西门庆说:“我确实有事,干娘若能猜中,我就再给你五两银子。”王婆笑着说:“大官人一定是看上隔壁那个人了!”西门庆说:“干娘料事如神啊!不瞒你说,自从那天我被她用叉竿打了,就像丢了魂一样。干娘若能帮我办成此事,我再加十两银子!”王婆说:“大官人不能心急,要舍得花钱。只要舍得花钱,我自有办法。”西门庆说:“这个不难,我有的是钱。”王婆说:“这位娘子针线活做得好,大官人可以给我买一些布料,我请她帮我做一身衣服。如果她不答应,这事就不能成;如果她答应了,我就请她来我家做。如果她不来,这事就不能成;如果她来了,我买些酒菜招待她,你先不要来,等到第三天中午再来。如果她见了你就走,这事就不能成;如果她不走,我就说这布料是你送的,你和她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要留你们喝酒。我出去买酒菜,如果她走了,这事就不能成;如果她不走,我回来后就在外面把门关上。如果她打开门走了,这事就不能成;如果她不走,你说一些甜言蜜语,再动手动脚。如果她生气了,我就进来劝她,这事也就不能成了;如果她不生气,这事就成了!大官人,我这计策怎么样?”西门庆大喜,说:“太好了!”

西门庆去买来布料。王婆就去请潘金莲来帮做衣服。第三天,西门庆来了,故意问王婆:“王干娘,这位娘子是谁家的?”王婆哈哈大笑,说:“她是武大郎的妻子,大官人前几天被叉竿打糊涂了?这么快就把她忘了?”潘金莲见他风流倜傥,果然没有走。两人不时地眉来眼去。王婆对潘金莲说:“娘子,布料就是这位大官人送的,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他平时也不经常来,今天来了,见到了就是缘分,我就留你们喝几杯酒吧!”西门庆掏出银子递给王婆。王婆就去买了一些酒菜。潘金莲说:“大官人是干娘的贵客,我怎么敢留下喝酒!”她说了这话,却并没有走。西门庆问潘金莲的年龄。潘金莲说:“二十三。”西门庆说:“小人痴长五岁。”潘金莲谦虚地说:“天和地怎能相比?”王婆笑着说:“好精细的娘子!”西门庆也说:“这样的娘子到哪里去找!武大郎好福气啊!”王婆说:“大官人府上的妻妾,哪个比得上这位娘子!”正说着,一瓶酒喝完了。王婆说:“你们先聊,我出去再买一瓶酒。”

又喝了几杯,西门庆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到桌下捡筷子时,故意捏了捏潘金莲的脚。潘金莲娇笑着说:“大官人真的要勾搭我?”西门庆说:“只求娘子成全小人!”于是潘金莲投入西门庆的怀中。两人正如胶似漆地缠绵,王婆闯了进来,假装生气地说:“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我请娘子来做衣服,娘子却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若是武大郎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我现在就去报官!”潘金莲害怕了,连忙拉住王婆说:“干娘饶命!”西门庆也说:“干娘不要声张!”王婆说:“让我饶了你们也不难,娘子就不能对不起大官人,每天都要来这里见大官人。如果有一天不来,我就告诉武大郎。大官人也不能变心,否则我也会告诉武大郎。”

一切都如王婆设想的那样,此后西门庆每天都和潘金莲到王婆家里私会。不到半个月,邻居们都知道了,只是瞒着武大郎一个人。

且说阳谷县里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叫乔郓哥,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他经常在县里各酒店卖些新鲜的水果。西门庆也经常会给他一些小钱。

有一天,乔郓哥提着一篮子梨,想卖给西门庆。听人说西门庆在王婆的茶馆里和潘金莲私会,他就过来了。乔郓哥见了王婆,行礼说:“王干娘,给你行礼了。”王婆问道:“郓哥,你来干什么?”乔郓哥说:“我来找大官人,赚三五十个钱养活老爹。”王婆故意装作听不懂,说:“什么大官人?”乔郓哥说:“干娘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就是那个。”王婆说:“姓什么?”乔郓哥说:“就是两个字的。”王婆说:“什么两个字?”乔郓哥说:“干娘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要找西门大官人。”说完他就朝屋子里走。王婆一把揪住他,说:“小猴子,哪里去!”乔郓哥说:“我自己进去找,不麻烦你!”王婆说:“我屋里没有什么西门大官人!”乔郓哥说:“有钱别一个人独吞!也让我赚一些啊!”王婆说:“滚开!我没时间跟你纠缠!”乔郓哥说:“别惹恼了我,我要是说了出去,卖炊饼的哥哥一定找你算账!”王婆大怒,挥拳就打,把乔郓哥推到街上。那些梨也撒了一地。乔郓哥力气小,打不过王婆,边哭边捡梨,然后指着王婆说:“老家伙,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武大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rKEcc3kZRlSRUDj9Ln1bH0jvlYCQIiHDbLLwHSERYuDE0PovVnpOIL+AVvSQiqU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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