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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杨志押送金银担 吴用智取生辰纲

话说公孙胜正与晁盖说起梁中书送给蔡京的不义之财时,突然一个人出来把他抓住。那人正是吴用。晁盖笑着说:“吴学究不要开玩笑,大家都是朋友。”然后向公孙胜介绍吴用等人。众人坐下,接着商量。公孙胜说:“我已经打听好了,押送的人会路过黄泥冈,那里人少,容易下手。”晁盖说:“黄泥冈附近有一个安乐村,村里有个人叫白日鼠白胜,我曾经资助过他。不知这个人能否用得上。”吴用说:“太好了,保正梦见北斗七星,还有一道白光,我们现在有七个人,白胜就是那道白光。”然后他说出一条计策,并嘱咐众人保守秘密。

晁盖留公孙胜、刘唐暂时住在庄上。吴用回去继续教书。阮家兄弟则返回石碣村。等到约定好的日子他们再来相聚。

梁中书早已准备好金银财宝,只是还没有想好派谁押运。蔡夫人说:“你经常说新来的杨志很有本事,为什么不派他去押运‘生辰纲’?”梁中书说:“这件事十分要紧,我还不敢交给他去办。”蔡夫人说:“你不放心,就让谢管家跟着,他是我奶妈的当家的,对我们蔡家很忠心。”

于是梁中书叫来杨志,说:“杨提辖,我想重用你,你不要让我失望。我有一批财物要送到京城,为蔡太师祝寿。我再写一封信让你带去,向太师举荐你。”杨志说:“多谢相公抬举。请问哪天出发?”梁中书说:“用十辆车运送,上面插着旗子,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派士兵跟着,三天内出发。”杨志说:“我听说往年生辰纲曾经遭到贼人的抢劫,所以多派士兵也没有用。我建议把这些财物分装在十几副担子里,派十几个体格健壮的士兵装扮成商贩挑着,不能声张,悄悄地连夜出发。”梁中书说:“好,我这就写信,向太师举荐你做大官。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夫人也有一担礼物要送去,就让谢都管和两个虞候跟着吧!”杨志说:“如果都管在路上和我闹别扭,我该怎么办?”梁中书说:“不会的,我让他们都听你的。”杨志只好答应了。

次日早起五更,杨志等十五人就出发了。

当时天气已经很热了,距离蔡京的生辰六月十五日只有一个月。杨志为了尽快赶到东京,每天清晨就开始赶路,中午天热时休息。过了几天,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杨志担心遇上强人,就改为天亮以后才开始赶路,下午太阳偏西时才休息。由于每天在最热的时候赶路,十一名士兵都挑着重担,因此见到树林就想休息。杨志一见他们停下来,不是破口大骂,就是用藤条抽打,催促他们继续赶路。士兵们暗暗叫苦,却不敢说话。两个虞候背了一些行李,他们也累得直喘粗气,所以对杨志很不满意。谢都管年纪较大,走得也很吃力,两个虞候就在他面前说杨志的坏话。谢都管虽然看不惯杨志的做法,但是想到梁中书的吩咐,只好劝众人都听杨志的。又走了十四五天,已经是六月初,那十四个人对杨志的怨恨越来越深。

有一天,杨志等人经过一条僻静的山路。还没到中午,就已经非常热了,天上没有一片云,那十一名士兵走进树林里,都累得倒在地上,任凭杨志打骂也不起身。两个虞候和谢都管也坐在树下歇息。谢都管假意替士兵说话:“杨提辖,天气太热了,大家都走不动,你就体谅一下他们吧!”杨志说:“老都管,你不知道,这里叫黄泥冈,是强人出没的地方!”两个虞候说:“你别吓唬人!走了这么久,我们也没见到一个强人。”谢都管说:“提辖,过了中午再走吧!”杨志不听,又抽打士兵。谢都管呵斥杨志说:“住手!你不过是一个犯死罪的军人,相公可怜你,让你做了提辖,芝麻大的小官,逞什么能?就算我不是都管,只是个乡村老头子,看我这么大年纪,你也该听我的。你只管打骂他们,是看不起我吗?”杨志说:“老都管,你是城里人,不知道江湖的险恶。”谢都管说:“四川、两广我也去过,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杨志说:“只是现在天下不太平!”谢都管说:“大胆!现在天下怎么不太平了?”

这时,杨志发现树林里有人探头探脑,就说:“有强人!”说完他提着朴刀就跑了过去,只见树林里并排摆着七辆独轮车,旁边有七个人,都在那里乘凉。其中一个鬓边有一块红记,手里也拿着一把朴刀。杨志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七个人见了杨志,都大叫一声,然后跳起来说:“我们是小商贩,没钱给你!”杨志问:“你们真的不是强人?”那七个人说:“我们是濠州来的商贩,要去东京卖枣。现在天气太热,就来这树林里休息。刚才听见有人说话,担心是强人,就让一个兄弟过去看看。”说完,他们拿出几个枣请杨志吃。

杨志没有吃,拿着朴刀回去了。谢都管故意说:“既然有贼人,我们赶快走吧!”杨志说:“不是贼人,只是几个商贩。”谢都管又说:“我还以为是不要命的歹徒呢!”杨志说:“不要取笑了,大家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士兵们都笑了。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挑担子的人唱着乡间小调走上山冈。担子两头各有一个桶。士兵们问他:“挑的是什么?”那人说:“是酒。”士兵们想要买一桶喝,杨志赶忙制止,说:“你们只知道吃喝,却不知道江湖的险恶,小心酒里有蒙汗药!”挑酒的人说:“客官要是担心,可以不买,为什么说这种话呢!”那七个卖枣的商贩听了,也过来买酒喝。挑酒的人说:“不卖!不卖!我这酒里有蒙汗药!再说了,我本来想去那边的村子里卖,所以没带碗瓢。”那七个人说:“别计较,赶路的人遇事小心也是应该的。我们有瓢。”说完,有两个人去车上拿来两个瓢,还捧了一些枣,那七个人就边吃枣边喝酒,很快就喝光了一桶酒。士兵们看着他们,就更想喝酒了。

一个枣贩去付酒钱时,另一个枣贩偷偷从另一个桶里舀了半瓢酒。挑酒的人连忙追上去,夺回他手里的瓢,把瓢里的酒倒进桶里,然后把瓢扔到地上,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喝完一桶,还想占便宜!”

士兵们见了,都去找老都管。老都管也想喝酒,就对杨志说:“提辖你看,他们喝了没事,我们也买一桶吧!”杨志想想也就只好答应了。士兵们凑了钱,过去买酒,可是挑酒的人却不卖,说:“这酒里有蒙汗药!”士兵们笑着说:“大哥,别生气了!”那人说:“就是不卖!别烦我!”那七个枣贩说:“你这个人,就算他说错了,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啊!再说,那句话也不是这几个人说的。”一个枣贩推开挑酒的人,把酒桶递给士兵们。士兵们借来瓢,先舀出两瓢酒,分别给谢都管和杨志喝。谢都管喝了,杨志却不喝。枣贩们又送来一些枣,两个虞候和士兵们吃着枣下酒,把那一桶酒都喝了。杨志见他们喝了酒都没事,也喝了半瓢酒。

挑酒的人收了酒钱,挑着空桶,唱着小调走下山冈。

过了一会儿,那七个枣贩指着杨志等人,笑着说:“倒!倒!”这时,杨志等人果然头重脚轻地倒在地上。那七个人立即把独轮车上装满枣的袋子丢掉,把十一担金银财宝都装上车,用布蒙好,推着车下了黄泥冈。

杨志浑身没有力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辰纲被人劫走。

原来那七个人就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和阮家三兄弟,挑酒的人是白胜。白胜挑的两桶酒最初并没有放蒙汗药。七个人喝了一桶之后,吴用把药撒在瓢里。刘唐用瓢在另一个桶里舀出半瓢酒假装要喝,白胜连忙夺下来,又倒回桶里。这样,第二桶酒里就放进了蒙汗药。这条计策是吴用想出来的,就是为了骗过杨志,让他相信酒里没有蒙汗药。

杨志由于只喝了半瓢酒,因此最先醒过来。他指着谢都管、两个虞候和那些士兵大骂:“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害了我!你们不听我的话,结果丢了生辰纲!”他摇晃着走向悬崖边,心想:“如今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不如就死在这黄泥冈吧!”说完,他就要跳下山冈自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lKYSA3yXQubgbjcbEv4fhYdLupy9U2UkSvtRx26gTmz3AZCzct8Us5kH+eHReW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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