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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梁山泊林冲落草 汴京城杨志卖刀

话说林冲和那大汉交战三十多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正在打斗中,王伦和杜迁、宋万带领小喽啰下了山,有个声音大喊道:“两位好汉,请住手!”两人停止打斗,王伦对那大汉说:“这位是我山上的兄弟豹子头林冲。青脸汉子,你是谁?请通报姓名。”大汉说:“我是杨家将的后代,名叫杨志,曾经担任殿司制使,后来奉命运送各地征集的奇花异石,也就是‘花石纲’,却在黄河上遇到风浪,船翻了,花石纲也丢了。我不敢回京城,只好到处躲避。现在朝廷大赦天下,我就准备了一担财物去京城求人帮忙,想要讨个官职。没想到路过这里,财物被你们抢了,你们能还给我吗?”

王伦听说过青面兽杨志的大名,下令设宴款待杨志。在酒席上,王伦心想:“杨志很有本事,如果他能留下,可以帮助我制衡林冲。”于是他问杨志:“杨制使是否愿意留下来?林教头被高太尉陷害,刚刚前来投奔山寨。高俅现在掌了军权,哪里能够容你?杨制使也可以留下当头领。”杨志说:“我有个亲戚住在京城,之前吃官司,多亏他帮忙。现在我要去京城看望他,希望王头领高抬贵手。如果行李不愿意给我,我空着手也要走。”王伦见杨志不愿意,只好还了他财物,送他下山了。

虽然财物被杨志要了回去,林冲也算是交了投名状,王伦不得不把他留下,让林冲坐了第四把交椅,排在杜迁、宋万之后,位居朱贵之前。林冲正式落草,在梁山泊随王伦等人打家劫舍,但仍旧受王伦的排挤、刁难。

再说杨志从大路下山,雇人挑了担子。回到东京后,他找了个客店住下,打发走雇来挑担子的人,又给店里伙计些钱,买来酒肉吃了。

几天后,杨志托人到枢密院打点,想要重新担任殿司制使,那一担财物快花光了,他才得到一个机会去见高太尉。杨志来到殿帅府,高俅生气地对他说:“十个制使奉命去运送花石纲,九个已经回京交差,只有你丢了花石纲,又不回来自首,竟然在外潜逃!现在你虽然得到赦免,但是根据你之前的罪过,根本不能重用!”说完他就赶出了杨志。

杨志在客店住了几天,花光了所有财物,心想:“王伦劝我的话,也算有道理,只是我是将门子弟,出身清白,不能辱没父母的名声,指望凭借一身武艺,在边疆杀敌报国,博取功名,为祖宗争口气,不料这高太尉果然刻薄!”他只剩一把祖传的宝刀,不得不拿到集市上去卖。

当天杨志就抱着宝刀,插了草标,到集市上去卖。他在街上站了半天,也没有人来问。快到中午时,他又来到天汉州桥的热闹之处。突然有几个人跑下桥,钻进小巷,边跑边喊:“快躲起来,‘大虫’来了!”“大虫”是老虎的俗称,所以杨志心想:“真奇怪!这么热闹的大街,怎么会有‘大虫’?”这时走来一个黑大汉,喝得半醉,他就是京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牛二,百姓都怕他,叫他“没毛大虫”。

牛二见了杨志,一把抽出宝刀,问道:“汉子,你这把刀要卖几个钱?”杨志说:“这把宝刀是祖上传下来的,卖三千贯。”牛二一听,大叫着说:“什么破刀,也敢卖这么贵!我三十文钱买一把,也能切肉切豆腐!你这破刀有什么了不起,敢叫宝刀?”杨志说:“我这宝刀能砍铜剁铁,吹毛可断,杀人不沾血。”

牛二听了,问道:“你敢剁铜钱吗?”杨志说:“你只管拿来,我剁给你看。”牛二就去一家店铺强行要来二十文钱,叠起来放在桥栏杆上,说:“你剁得开这些铜钱,我给你三千贯!”街上的人不敢近前,都远远地看热闹。杨志说:“这个算什么!”他拔出刀,一下就把那一叠铜钱剁成两半,众人齐声喝彩。

牛二对众人说:“喝什么彩?”他又问杨志:“什么叫吹毛可断?”杨志说:“把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一口气,头发就会断。”牛二从头上揪下一把头发递给杨志,说:“你吹给我看!”杨志把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一口气,头发就都断了,纷纷飘落。众人再次喝彩。

牛二又问:“第三个是什么来着?”杨志说:“杀人不沾血!”牛二问道:“什么叫杀人不沾血?”杨志说:“把人一刀砍了,刀上没有血迹,说明刀很快。”牛二说:“我不信,你砍一个人来我看。”杨志说:“京城之中,怎么敢杀人?你去找一条狗,我杀给你看。”牛二说:“你只说杀人,没说杀狗!”杨志说:“你不买就算了,何苦在这里纠缠?”牛二说:“你把刀给我!”杨志说:“我可不是好欺负的!”牛二说:“你要杀我?”杨志说:“我和你无冤无仇,杀你干什么?”牛二见这把刀果然是宝刀,就跟杨志耍赖,想要霸占宝刀,说:“我要买这把刀!”杨志说:“你想买就给钱!”牛二纠缠着说:“我没钱!”杨志说:“你没钱,纠缠我干什么?”牛二说:“我就要你这把刀!”杨志说:“不给!”牛二说:“你要是男子汉,就砍我一刀!”他对杨志又抓又打。杨志大怒,一把推倒了牛二。牛二爬起来,扑过去钻进杨志怀里。杨志对围观的众人说:“各位街坊,我没钱了,想卖这把刀,却遇上这个无赖要抢我的刀,还打我!”众人根本不敢上前。牛二大喊道:“你说我打你,我就打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他挥拳去打杨志。杨志被气得没有办法,盛怒之下一刀就把牛二杀死了。

杨志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希望街坊们替我作证,我被逼无奈才杀了这个无赖。”众人愿意为他作证,都跟着他去开封府自首。府尹把他关进大牢。

听说杨志为京城除了一个祸害,囚犯们都很敬佩他,百姓也来给他送吃的。判案的府尹于是从轻发落,没有判他死刑,只说是误伤人命,打他二十棍,在脸上刺了字,发配到大名府。

天汉州桥附近的几个大户凑钱请押送杨志的两个官差喝酒,说:“杨志是个好汉,如今为民除害,吃了官司,被发配到大名府,一路上请二位多加照顾。”两个官差说:“我们也知道他是好汉,不用各位吩咐,请放心。”大户们又把剩下的银两送给杨志。杨志来到客店,结算了房钱、饭钱,取了衣服、行李,和两个官差上路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zK3puN8CsHcebQjtlPK29xpuBgolV5k4B7TwGxBaYre5m25H9ZYWTYs7gn+Ia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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