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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朱贵水亭施号箭 林冲雪夜上梁山

话说林冲与柴进道别后,又走了十几天。他一路踏雪前行,天黑时来到一家湖边的酒店,点了一些酒肉吃起来。喝了三四碗酒,他看见有个人背着手,走到门前看雪。那个人问店小二:“喝酒的是什么人?”林冲叫店小二说只管倒酒。店小二过来倒酒。林冲也请他喝了一碗,然后问他:“梁山泊离这里有多远?”店小二说:“远倒不远,却都是水路,只有坐船才能过去。现在下着大雪,天也黑了,找不到船。”林冲没有办法,又想起自己受到高俅的陷害,不禁流下眼泪,叹息说:“我林冲真是命苦啊!”因感伤,林冲向店小二借来笔砚,在墙壁上写下一首诗。那个在门前看雪的人听见了,突然过来一把揪住林冲,说:“你好大的胆子!在沧州犯了天大的罪,官府悬赏三千贯钱捉拿你,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林冲说:“你知道我是谁?”那人说:“你不就是豹子头林冲吗?”林冲说:“我姓张。”那人说:“胡说!你脸上刺着字,刚才又说出了名字,怎么还敢抵赖?”林冲说:“你要抓我去官府?”那人笑着说:“我抓你干什么?请跟我来。”

那人把林冲领到酒店后面的水亭,向林冲行礼,坐下说:“梁山泊都是强人,你去那里干什么?”林冲说:“不瞒你说,我被官府追捕,走投无路,沧州的柴大官人推荐我上梁山泊入伙。”那人大喜,对林冲下拜说:“我就是梁山泊的人,名叫朱贵,江湖人称‘旱地忽律’。王头领派我在这里开酒店,打探往来客商的消息,以便索取财物。刚才哥哥打听梁山泊怎么走,又听见哥哥说出姓名,小弟才知道是哥哥。有柴大官人的书信,我想王头领一定会重用哥哥。”

原来梁山泊那大头领王伦是一个秀才,多次参加科举考试不中,就流落江湖,人称“白衣秀士”。他曾经投奔柴进,也得到过资助,后来和杜迁、宋万在梁山泊占山为王。因此朱贵听说林冲是柴进推荐来的,自然非常热情,就安排酒食住宿。

两人在水亭喝酒到深夜。林冲看着茫茫水泊发愁,问道:“到哪里找一只船呢?”朱贵说:“这里就有船,请哥哥放心,先在我店里住一宿,等天亮时送哥哥上山。”

第二天清晨,朱贵和林冲吃过早饭,朱贵取出一张弓,向湖对面的芦苇丛射了一支响箭。林冲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朱贵说:“这是山寨的信号箭,对面接到后很快就会有船过来。”果然没多久,对面的芦苇丛中驶出了一只小船,由几个小喽啰划着,一直来到水亭下。朱贵带林冲上了船,行到金沙滩,二人下船,前往山寨。通往山寨的道路两侧都是擂木炮石,四周有高山环绕,地势非常险要。

朱贵领着林冲来到聚义厅,拜见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三位头领。朱贵介绍道:“这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因为被高太尉陷害,发配沧州牢城。在那里又被人放火烧了大军草料场,林教头无奈杀了三个人,逃到柴大官人庄上。柴大官人特意写信来,举荐林教头入伙。”然后他把柴进的书信交给王伦。王伦看了柴进的书信,让林冲坐了第四位,让朱贵坐了第五位,下令摆下酒宴。众人喝了几杯酒,王伦问道:“柴大官人近来可好?”林冲说:“每天都在郊外打猎游玩。”王伦心想:“林冲武艺高强,我们都不如他。如果以后他不服管束怎么办?我要是不收留他,就是不给柴大官人面子。”他暂时没说什么,只是命人劝酒。

席散以后,王伦命小喽啰取来五十两金银和两匹丝绢,对林冲说:“柴大官人推荐林教头来小寨入伙,本来不该拒绝,只是小寨缺兵少粮,恐怕耽误林教头的前途。我这里准备了一些薄礼,请收下,以后去找个大寨安身,也许用得着。”林冲说:“请王头领收回礼物,我是个逃命的罪犯,不求大富大贵,只想找个安身的地方。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做事尽心尽力,不会花言巧语,王头领能够收留,实在是平生的幸事,我不为银两资助之事而来,希望王头领能明白。”王伦说:“我这里是个小地方,怎么能安得下你?不要责怪啊。”朱贵说:“哥哥,听小弟说几句。山寨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到附近村镇去借。水泊周围树林茂密,砍几棵树,盖几间房,还是可以安排林教头住下的。这是柴大官人举荐来的人,怎么能让他投奔别处呢?况且柴大官人对山寨有恩,以后听说我们没有收留他,恐怕会怪罪。林教头又是有本事的人,他一定会为山寨出力。”杜迁说:“林教头来了,山寨里只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哥哥如果不收留,柴大官人一定会责怪我们,显得我们忘恩负义。以前多亏了他,我们才有今天。现在他举荐一个人来入伙,我们却要打发走,实在说不过去。”宋万也说:“看在柴大官人的情面上,就收留他做个头领吧!不然显得我们不讲义气,会被江湖上的好汉耻笑的。”王伦说:“兄弟们不明白。他在沧州犯了死罪,今天上山,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如果他是来打探虚实的,怎么办?”林冲说:“小人已经犯了死罪,所以前来投奔,为什么要怀疑我呢?”朱贵等人也劝王伦不要疑心。王伦见众头领都为林冲求情,只好说:“要想入伙,就要纳投名状。”林冲说:“小人认识几个字,写个状子还是可以的。”说完他就要纸笔。朱贵笑着说:“林教头,你不知道,我们所说的投名状,就是下山去杀一个人,犯了死罪,以后就没有退路了,打消众头领的疑心。”林冲说:“这个不难,就怕山下没人经过。”王伦说:“限你在三天之内交上投名状,如果交不上,我就不能留你了。”林冲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林冲起得很早,叫一个小喽啰带自己下山,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等候。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孤身路过的人。一晃两天过去了,林冲还是空着手,他只好闷闷不乐地上了山。小喽啰劝他说:“林教头,明天一定不能空手而归了。”期限的最后一天,林冲很早就到一片树林里埋伏起来,可是一直到傍晚也没有收获。

林冲说:“看来我运气不好,还是走吧!”正准备走时,小喽啰指着山坡下面说:“来了一个!”林冲看见远处有个人挑着担子走来。等那人走近了,林冲突然跳起来,吓得那人扔下担子就逃走了。林冲没有追上,说:“等了三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却让他跑了!”小喽啰说:“没关系,有这一担财物也行。”林冲就让小喽啰先把担子挑回山寨,他自己留下再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山坡下转出一个大汉,脸上有一大片青记。林冲跳出来将他拦住,那大汉手持朴刀喊道:“该死的贼人,我正要去捉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快把行李还给我!”因为王伦不肯收留,林冲正在生闷气,听到大汉骂他是贼,心中大怒,抡起朴刀和大汉打斗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abmOIrVcUBpiFP6fEZFFAfRFG0te2lTYH24HUVjPv06ZQy0i1Kcq7yf2XweE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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