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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班人

每年的电子消费大展都会邀请大量的科技记者,中国的媒体对此也十分热衷,通宵直播,将拉斯维加斯的第一手视频传回国内。江远峰在办公室里备好了香槟庆祝,有人说有酒就必须有烧烤,江远峰乐呵呵地破了例,把海鲜烧烤甚至打边炉都搬来了办公室,热气腾腾。

江远峰打开香槟,为每个人倒满,举起酒杯,感慨地念出了岳武穆的《满江红》。“想当年,我和屹东的父亲漂流长江,心情可以用一首诗来形容: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他举起酒杯又念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庄雨农大约50岁,身材足有一米九高,短发略胖,20世纪90年代就加入鸿鹄技术,负责运营商业务,这是起家的核心业务,同时他也负责公司的运营,既是创业元老,也是副董事长兼轮值CEO,是真正的大管家。庄雨农做出指挥的样子,大家一起念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饮,祝贺屹东带领队伍和AT&T达成协议,进入美国市场,此生何憾!”江远峰抬头将香槟喝光:“以前,我去日本出差,见到酒店里一次性的牙刷和牙膏,惊异得不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用了一次就扔掉?拿回国内当作宝贝送给邻居,小晚和屹东开心啊,我却非常难过。中国不但制造不了一次性的牙膏牙刷,也造不出电视机、汽车、电话机和空调,那时候刚改革开放,我们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我记得,那时候女排拿了世界冠军,聂卫平打败了日本棋手,举国欢腾。这本来只是几场普通的比赛,中国人为什么兴奋?因为我们不甘落后,不甘贫穷,不甘吃不饱穿不暖,要发奋图强!我抱着‘心系中华,有所作为’的想法,成立这家公司。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们汇集18万人的智慧和奋斗精神,坚持不懈,才能得到这样的成绩!”江远峰眼中闪着泪花,他将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看着这些老下属们喝完了香槟,说道:“我已经73岁了,英雄出少年,我这个老头子还占着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应该。”

执委会成员都听出了江远峰话中的含义,他早已开始布置新一代领导班子,前几年设置轮值CEO制度,由庄雨农和郭厚军辅佐李屹东的格局已定,李屹东带领队伍出征欧洲,是拓展海外市场的功臣,尤其在手机业务上,眼看天机通信、酷派和联想沉沦,鸿鹄技术却在短短几年内成为中国市场第一,全球第三,手机业务占据公司业务的半壁江山,李屹东当居首功,众望所归。

江远峰坐下来,慢慢吃了几个肉串,回忆起过去:“我当年漂流长江后,决心创办公司,临走时去看屹东妈妈,道个别。那时,屹东不到一岁,还在吃奶,我说要开公司,屹东妈妈让我等等,从家里的床垫底下拿出一万元钱给我,说是老大哥嘱咐的。”江远峰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泪水长流:“那个时候困难啊,老大哥刚去世,挤出一万元给我,这是从他们母子俩口中挤出来的!我狠心收了,凑了两万元创办了这家公司,当时我向屹东妈妈说,这家公司有屹东一半。我还记得,老大姐抱着儿子,开心地说道:孩子,你还不到一岁,已经是公司老板了。”

执委会成员都是公司元老,却不知道这段经历,放下手中的吃喝看着江远峰,猜测着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江远峰已做出决定,当李屹东进军美国的时候,自己就把这副担子交给他,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时机:“屹东小学时就被我接来家里,我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有出息,15岁考上了华中理工大学的少年班,26岁成为我们的副总裁,我派他负责欧洲,在座的是不是很多人不服气,认为我徇私,对不对?老庄,你说。”

庄雨农哈哈笑起来,抿着香槟说道:“老总,我现在还认为您徇私,哪有人将一个26岁的年轻人派去负责那么大市场。当时屹东面试一个德国工程师,那人在西门子做了30年,见到屹东立即给我们HR打电话,质疑我们是不是搞错了?派了一个孩子去面试他。”

江远峰十分开怀:“事实胜于雄辩啊,结果怎么样?欧洲市场现在是我们最大的海外市场,英国电信、德国电信和法国电信的核心系统都采用我们的产品。当时,屹东坚持要做手机,我第一个反对,我是运营商思维,没有消费市场思维,你们也和我一样,对吗?看不上手机业务,嫌不赚钱。屹东来问我,您当初开公司是为钱吗?赚钱是您的初心吗?这句话问住了我,我的确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我江远峰全忘了,你们看,这是我的初心!”江远峰指着背后的书法条幅说:“心系中华,有所作为,我竟然因为不赚钱而不想做手机业务!屹东问住了我,也说服了我,他从欧洲回来负责手机业务,这才三五年,手机业务做了2700亿元!公司增长全靠手机业务!而且屹东现在还要带着我们进入美国市场,这是我20年来做梦都想做到,却一直做不到的。”江远峰历数了李屹东的成绩,进入欧洲市场,发展手机业务,进入美国市场,这的确是谁也比不了的成就,江远峰这番话的目的显而易见,他要将接班人的位置交给李屹东!实际上,李屹东不仅业绩和资历无话可说,谁都知道,江远峰与李屹东亲如父子,这层关系无可撼动。如果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还有另外一层原因证明李屹东接班的必然,他和江远峰的女儿江晚青梅竹马,两人恋爱的消息早已传遍公司,江远峰怎么能不把接班人的位置交给李屹东?江远峰终于说道:“我曾经在虎跳峡立誓,谁带领我们的队伍进军美国市场,我就把这个位置交给他!你们说说,表表态。”

庄雨农是在座中资历最深的,也是轮值CEO之一,如果说谁能和李屹东竞争接班人位置,非他莫属,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老总,我1992年加入公司,除了您我资格最老,当时屹东去欧洲我是反对的,认为他没资格,现在我说一句,我是瞎了眼!”庄雨农的话惹来一片笑声,他又说下去:“老总70多岁,我50多岁,屹东30多岁,但是论能力、成绩还是精神,我远不如屹东,没资格接班,想也不想,我就跟着老总鞍前马后,您退休,我也退下来!”

江远峰看了一眼庄雨农,他这话说得太早了,董事会还没开,自己先吹吹风,庄雨农竟然提出要和自己一起退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心怀不满,但是江远峰知道他绝无二心,根本不可能威胁李屹东的接班人位置。庄雨农在三位轮值CEO中排名第一,还在李屹东之上,另外一位轮值CEO郭厚军在美国,与李屹东更是关系匪浅,绝不会阻拦李屹东接班。执委会成员爆发出一阵掌声,接班人的问题多年来悬而未决,现在终于一锤定音。

忽然,有人指着转播的视频说道:“主席发言结束,该屹东上场,他去了哪里?” xZ3p5RGjo6jJE0EWGMRkgWsl5F3qtUUHEWGUEl4nqexmgwJSnefGfSQ2b58Hdv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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