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当耿晔开着江晚的跑车进入停车场的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停车场大伯、保安和员工们都向他看来，当耿晔看回去的时候，他们又将目光闪开。耿晔知道，自己是众矢之的了。前几天被江晚当作挡箭牌，到处招摇，谁想到这么快就来鸿鹄技术上班了，而且还不是平起平坐的员工，是外包服务商，谁都可以找自己撒气。进了电梯，气氛更尴尬，他和电梯里的几个人打招呼，人家当作没看见，耿晔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时，他们又在背后指指点点。
耿晔先去人力资源报到，总监老龚在听证会上见过他，不冷不热地找来一个小助理为耿晔办理手续，领了临时的胸卡和电子流，来到一大片格子间，耿晔被小助理指使得团团转。
“网络连上了吗？你干吗用苹果电脑，和公司的系统怎么连？”
“你来鸿鹄技术，必须用我们的产品，去买一个Matebook来上班。”
“胸卡和电子流出入公司必须佩戴，电子流贴在电脑上，如果弄丢了，谁都帮不了你。”
“这是胜任力模型、岗位职责和能力要求的模板，尽快描述出来交给我？一周？不行，你们咨询公司效率怎么这么低？”
耿晔尽力配合，毫无怨言，忙完之后从双肩背里取出一个植物盆景，放在自己和小助理之间，终于引来她的笑容，却看见江晚不高兴地站在身后。江晚转身进了老龚的办公室，她是小助理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江晚说道：“给耿顾问安排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是我旁边那间，再派一位助理协助他工作，坐他对面的那个。”
老龚不答应，说给顾问单独办公室没有先例，江晚拍了桌子，老龚才带着小助理和耿晔来到新办公室，指派小助理收拾房间，整理文件，顿时主客颠倒，没人对耿晔指手画脚。这间办公室排场不大，却有不错的窗外风景，耿晔拍着沙发说道：“对咨询公司这么好？以前我们在客户那儿都是待在没有窗户的小黑屋。”话音一转，他请求道：“小晚，别给我搞特殊化了。”
江晚看看办公室，的确比以往顾问的待遇好：“我不喜欢他们对待你的态度。”
耿晔冲了两杯咖啡，好奇地研究了咖啡机，转身回来：“小晚，我开着你的车子，连采购流程都没有走，就到你身边工作了，人家看不惯是正常的，对我阿谀奉承的人才是不安好心。”
江晚听到这个逻辑也笑了：“那么他们安的什么心？”
耿晔喝了咖啡，放下杯子：“肯定认为我是小白脸，骗吃骗喝骗车子骗工作。”
江晚差点儿吐出了咖啡，庄雨农的提醒看来是真的：“你是吗？如果不是你怕什么？”
“我看也差不多。”耿晔耸耸肩膀：“好好工作，拿出成绩来，才能打消人家顾虑，特殊化就别搞了。”他掏出车钥匙扔给江晚：“车还你。”
“我还有车，给你开，你就开，做出成绩来最重要。”江晚不取车钥匙。
“我是顾问，得注意形象。”耿晔走到一边去喝咖啡。
“这样啊？那我也不开了。”江晚有好几辆车，不和耿晔争论，收了车钥匙：“去看场电影？”
他们攀登雪山的时候，下午四五点就要生火搭帐篷，雪山上寒冷，吃完饭躲进帐篷，一开始两人不熟悉，十分尴尬，江晚冷若冰霜，后来耿晔拿出平板电脑看电影，江晚变得对看电影乐此不疲，搜寻喜欢的连续剧和电影。她偏爱情感、玄幻和宫斗类，比如《甄嬛传》《我的前半生》《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当然最喜欢的是黄轩和Baby主演的那一部。耿晔争不过她，看了原先一辈子都看不完的爱情片，两个人从追剧开始熟悉起来。如今江晚回归都市，早早就坐不住了，想找个帐篷来钻，看一部精心挑选的好剧。
耿晔坚决拒绝：“上班时间，我得干活。”
江晚也不强迫，翻看耿晔带来的资料，她选择咨询公司的确仓促，并没有经过严格的比较和谈判，看了资料后稍微放心，看起来还挺专业的。耿晔弄好电脑，递给江晚一杯咖啡：“老板，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顾问，拿你钱财，替你干活，天经地义，我尽心尽责，知无不言，绝不藏私。你有什么活儿，别客气，也别管什么协议中的工作范围，只要对结果有影响，我都可以做。”他其实对合同条款进行了篡改，加上了对咨询结果的描述，可以推掉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开会吧。”江晚每天有各种会，不厌其烦。
“老板，确认一下，陪你开会是我的工作范围吗？这对咨询结果有影响吗？”耿晔的咨询项目是招聘实习生，训练并辅导他们进行海外销售。
江晚打开协议指着说：“我有权利变更工作范围，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并按照时间付费，有争议吗？”她眼睛里不揉沙子，有了这个条款，就真的就成了上帝：“如果对条款没有异议，就跟我去，而且真的和你相关。”
耿晔对这条十分顾忌，这就像紧箍咒，凡事都听从江晚：“小晚，随便变更咨询服务范围，是违反我们咨询行业的原则的。”
江晚不以为然：“那你们咨询行业的原则是什么？”
耿晔想想，念出李白的《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江晚不太理解这首诗，却很欣赏耿晔总能把西方的管理在唐诗中找到借鉴：“你这是学贯中西吗？半懂半不懂的。”
耿晔说话的方式很像江远峰，中西夹杂，这也是他们能够聊得来的原因。耿晔解释道：“我们咨询顾问就像医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的病别乱来，做完项目就退出，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否则就变成了江湖骗子。现在这种情况，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凭借和你的关系才拿到这个项目，真的不太好。”
江晚向来蛮横，反驳道：“你是医生吗？不是吧，那天在山上为什么要给我包扎伤口，你是不是动机不良？那是你工作范围吗？”这句话说完，她自己的脸都红了。
耿晔被问傻了，他的确不是医生，包扎确实不是自己擅长的，可是不包扎伤口，雪山上条件恶劣，伤口一定会化脓。江晚故意捣乱，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咨询项目也常常遇到不确定的情况，就像登山一样，肯定不能当作没看见，只好期期艾艾地说道：“我闭着眼睛给你包扎，哪有动机不良？”再一想，他虽然闭着眼睛，手指却实实在在碰到了她的胸口，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晚也知道那晚耿晔包扎时没有不良企图，说道：“别解释了，你不是医生却给我包扎，那客户有需要，你就要提供咨询服务，是不是这个道理？哼，以后别说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