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江远峰一家三口对耿晔做的菜赞不绝口，耿晔却有心事儿，今晚再不能住在这里了，自己在北京有住处，哪能一直泡在队友家里？他以往在商场也算一号人物，不知不觉竟被江晚当作挡箭牌，好比猎人打了一辈子猎，被兔子抓了眼睛，他想通之后放下此事，专心聊天。他和江晚在登山队养成了做饭做菜然后洗碗的习惯，饭后两人刚把碗筷放回厨房，就被江晚妈妈带着保姆哄走了。耿晔回客房收拾行囊，江晚进来，顺手把门关上。耿晔退到墙边，夸张地按着腰带，瞪着眼睛，脸上却有笑容。江晚问：“你干吗？”看着他的姿势，江晚有些害羞。

“怕你。”耿晔今早被按在墙上检查腰带，被江晚妈妈撞破，两人装作镇静，其实内心极为崩溃。

江晚脸蛋儿染上红色，靠近耿晔，鼻尖碰鼻尖：“你很可怕哦，这么短时间内成了我的顾问、爸爸的聊友、妈妈的帮厨。”

“挡箭牌所赐。”耿晔留宿在江晚家里，去公司开会，都是江晚的小心思。他和江远峰及江晚妈妈说了再见，同江晚走出楼外。寒风扑面。江晚穿了件显腰身的大衣，耿晔突然笑起来：“蛮翘的。”

“胸平，臀还不能翘啊。”江晚想起耿晔为她处理左胸的伤口，忽的脸红透了，好在天黑耿晔看不出来。耿晔也想起那一晚，心脏怦怦跳起来，脑垂体中有一种叫多巴胺的物质，让心脏怦怦跳动，日思夜想，不熄不灭，无法忘怀，耿晔可以肯定，今晚自己的脑垂体肯定分泌了一些。他和江晚相识于春夏之交，她总穿登山裤和短背心，是可以信赖的队友，返回北京后才发现，她已在心中占据了牢牢的一块儿。江晚何尝不是这样，停下脚步，勇敢地与耿晔对视，她已经斩断了感情牵绊，没有用乱七八糟的情感来填补，直到遇到耿晔，期待着崭新的感情篇章。江晚很喜欢这种相遇的方式，在登山队自然而然的相识，谁都不知道对方身份，财富名气学历放在一边，只有纯粹的吸引。如果在现实中相遇，爱情会被地位、财富和欲望所扭曲，每个人都尽力展现和卖弄自己，拼命隐藏缺陷，就像演戏。

耿晔感受到了江晚的情绪，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冰凉滑润。她身体悸动，迎面看着耿晔，热烈而又勇敢。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神情中的异样。夜色降临，路灯之下，耿晔享受这种轻微的肢体接触，不愿意后退，也不想再进一步，于无声处默默相对。忽然，耿晔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朋友找我。”

江晚很想认识耿晔的朋友，侧着头问：“所以呢？”

他们登山时下午四点就会到达营地，点火煮饭扎帐篷，野外寒冷，天黑就躲在帐篷里，耿晔还不适应北京的夜生活。耿晔打了个哈欠，想了想说道：“他在酒吧，很安静的那种，想去就一起去，要不然就各自回家睡觉。”

见耿晔朋友，江晚很喜欢：“先回家放行李，我开车送你。”江晚握着钥匙先行一步，耿晔拖着行李箱，背着登山包，下电梯来到车库，江晚跑车的后备厢装不下行李，耿晔发笑：“你这车太不实用。”

江晚抗议：“哼，别想让我换车，爸爸说我好几次，我都不听。”

江晚喜欢冒险，除了登山还喜欢飙车，耿晔一手将大行李箱扔在跑车后备厢，用两根登山绳捆绑起来，拉开门抱着登山包坐进副驾驶位置：“是不是有些难看？”

江晚不嫌弃登山包，开出了车库。沿着东三环向南，耿晔的住处离江晚家只有几公里，在北京是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耿晔住在一栋写字楼里。他们乘电梯来到16层。这是一个足有100多平方米的大开间，门口有单独的卫生间，里面有一张很舒适的大床，中间是跑步机、瑜伽垫和哑铃，房间空空荡荡，外侧是一个长条木桌，摆着各种数码产品。“酷！”江晚一屁股跳坐在长桌上：“你的？”

“除了房子都是我的。”耿晔笑着说：“我的全部财产。”

“好棒，我都不想走了。”江晚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但急于见到耿晔朋友，于是爬起来抢先出门。

三里屯有很多银杏树，在秋天的时候，树叶飘落一地。两人进了酒吧，耿晔径直走向吧台。那里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他转身过来，两眼冒着光，看了耿晔一眼，随即就把目光移向江晚。耿晔介绍道：“这是周道，好朋友，也是我的合伙人。”

周道意味深长地又看看耿晔，把身边位置让给江晚，就招呼服务生：“两份亨德里克马丁尼，手敲冰，加些柠檬。”

江晚点了杯汤力水。耿晔喝了一口问道：“老周，最近公司怎么样？”

马丁尼和汤力水到了，江晚把汤力水交给耿晔，自己端起马丁尼。周道脸上挂着笑容诉苦：“哎，我们这家咨询公司就你们两位大牌，一位一声不吭去爬山，另一位二话不说就怀孕，硬是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来，你说生意怎么样？”

耿晔和周道极熟，碰了杯说道：“不是给你每月加了两万吗？多劳多得。”

周道见到江晚，看出了情况，为耿晔助攻，间接吹捧道：“加两万有什么用？该买的还是买不起，不该买的也不缺，是不是，这位小姑娘？帮我出出主意，这每月多加的钱怎么花？”

江晚从不缺钱，两万元也不算多，皱皱眉头看着耿晔：“两万？够我们在山上花半年的了。”

周道自以为压住了江晚，兴致更高：“我都投股市里了，小赚了一把。”

“厉害，这行情还能赚钱。”江晚真心佩服，她不炒股，却知道行情。

“小姑娘，你炒股吗？”周道聊起股票，眼睛更亮了。

江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起有人建议鸿鹄技术上市，都被江远峰拒绝了：“没有，爸爸不让。”

“过段时间，我把资金从股市里撤回来，又投资一套房产。”周道最得意的就是房子：“我跟耿晔说，有钱多买房，前几年我在五道口买了一套，让他来做邻居，他偏偏买在了东三环。我那房子每平方米都20万了。”

江晚也觉得这个房价惊人：“这么贵？”

周道指着耿晔，向江晚说：“小姑娘，没关系，以后跟着耿大哥，要什么有什么。”

耿晔快笑岔气了。周道不知道江晚家世，还喜欢吹牛，他在江晚耳边说道：“怼他，让他装。”

江晚一脸乖巧，拍着手说好：“周大哥厉害，您在五道口的房子多大？”

周道得意起来，举起一根手指：“160平方米！”

耿晔扑哧笑出声来，五道口的房子可以吓住别人，却吓不住江晚。她果然啧啧称奇：“真不小啊，都赶上我衣帽间了。”

周道差点儿把酒吐出来，没想到江晚这么会吹牛。耿晔笑着说：“哪有？我看你衣帽间也就五六十平方米。”

江晚没有夸张，酒杯和耿晔碰了一下：“我说的是纽约那套公寓，对着中央公园，景色很不错。”

周道被怼的受不了：“你这小姑娘，吹牛不打草稿吗？”

耿晔笑得流出了眼泪，伏在江晚耳边问：“告诉他？”江晚点头，耿晔搂着周的肩膀说：“知道江晚是谁吗？江远峰的女儿，鸿鹄技术的CFO。”

周道惊得七荤八素，身体在椅子上晃了三晃才扶稳。他掏出名片递给江晚：“幸会，我是合力咨询的合伙人，刚才班门弄斧了。”

“周大哥，是我不好，不该怼您。”江晚收了名片，三人一边喝一边聊，过了一个多小时，江晚将车钥匙交给耿晔：“你们老友见面，多聊会儿，我喝酒了，请司机来，车你开回去吧。”说完一指窗外，司机已经到了。

耿晔掂掂车钥匙，她故意把车留给自己，是几个意思？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没车没房子没固定工作，他自己觉得挺好，在别人眼中就像怪物，简直大逆不道。忽然，江晚去而复返说道：“明天上午十点，听证会，别忘了。” /0DG1ILWMg1C3CC3gZKZhrmqIdZ5ClCcJUgZ8VZkCozVGF5oXwUMTMlXv5pQCi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