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白

执委会结束，江远峰叫住李屹东，等众人散去，拍拍他胳膊：“美国那边怎么回事儿？”

这次被A&T放鸽子是李屹东十几年从未遇到的耻辱，发布会结束之后又去了AT&T讨说法，幸好从万成手中拿到了解释。他取出文件递给江远峰：“这是18名美国议员写给FCC的信件，就是这封信阻止了合作协议。”这份文件有一定保密性，李屹东选择私下交给江远峰。

江远峰低头看文件，这印证了执委会的猜测，这是美国政府的固定套路，没什么稀奇，这18个议员的名单却十分有价值。他将文件向桌面一放：“美国参议院共有100名议员，18人算什么？”

李屹东摇头：“百思买也要停售我们的产品了。”百思买（Best Buy）是美国最大的电子产品零售商，很像国内的国美、苏宁，是美国最大的线下零售渠道。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巨大的政治力量一直在阻止鸿鹄技术进入美国市场。

江远峰点点头，不再给李屹东增加压力，安慰道：“这次失利不是你的过错，明白吗？”

李屹东少年天才，进入鸿鹄技术无论研发还是市场拓展都攻无不克，这次是最大的挫折，眼中立即有了泪花：“嗯，老总。”

江远峰看出李屹东受了打击，挫折未必就是坏事，如果能够跨过这个坎，心态和视野就能再上一层楼：“屹东，有空去虎跳峡住几天，看看你爸爸。”

李屹东点头，想起答应万成的事情：“我在美国见到一个投资人，这个文件就是从他那里拿到的，他提了一个进入美国市场的方案。”

进入美国市场折磨了江远峰十几年，他立即问道：“什么方案？”

李屹东指着那份文件说道：“美国政府说我们不透明，股份不清晰，那投资人想见见您，当面说说他的想法。”

江远峰向来尊重李屹东的建议：“你觉得？”

李屹东拿了万成的文件，就帮他说话：“可以听听他怎么说。”

江远峰笑了：“就见见吧，人家给了咱们这么大一个礼物，能不见吗？”李屹东正要出门，江远峰又叫住他：“你这段时间不容易，不太顺，别有压力。我刚去了虎跳峡，30年前我和你父亲漂流的情形历历在目，我想起当年的誓言，不管谁出了意外，都要照顾对方家人，你就是我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去虎跳峡看看，当年就是在那里，我向你爸爸说了创办公司的事情，也在那里下决心辞职去深圳，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初心所在，你去找找。”江远峰将李屹东抱在怀中，李屹东外表坚强，其实却被美国市场和与江晚的感情折磨，听到江远峰的安慰，眼角湿润。江远峰将李屹东送出来，正要回去，看见耿晔从江晚的办公室出来。

耿晔刚出门又停住脚步，行李还在江晚家中，自己能跑到哪里？江晚没有挽留，肯定算准自己跑不掉，看来和江晚的拥抱让自己心慌意乱。他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江远峰从会议室出来，远远说道：“别走，你是目击证人，来。”

耿晔乖乖地跟着江远峰进了办公室。耿晔做咨询的时候，去过不少上市公司老总的办公室，风格要么豪华要么高科技，这办公室十分简单，桌面上有一个醒目的相框，这是30年前江远峰和李茂舒漂流长江的照片，绣着龙的传人的红旗就挂在相框旁边。耿晔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对漂流装备略懂一些，很难理解那个时代人的想法，凭这么简陋的装备漂流长江？

门一开，进来花白头发的一人，江远峰眼角都没抬：“老白来了？坐吧。”

耿晔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老白面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老白不认识耿晔，点头表示感谢，局促不安地坐在会客沙发上，解释起来：“老总，不搞迎来送往，您定的规矩我哪儿能不遵守？”

江远峰指了指耿晔，竖起手指阻止老白：“这事儿别说了，那个欢迎屏幕是我亲眼看见的，他也见到了，这是人证，通报已经发了，有意见没有意见都要执行。”

老白诚恳点头，拐弯抹角为自己辩护：“行，我服从，通报发了，我这脸丢没了，就地免职生效了，接班的都去昆明了，我请求换个地方，我实在没脸在云南干下去了，我见客户，人家说，嘿，老白，听说您免职了，我说是啊，人家问，你在鸿鹄技术干了20多年，怎么就免职了？我说，有个吃饱了撑的的酒店，在门口挂了一个欢迎的LED屏，我们老总生气了。”

江远峰放下文件，哈哈笑起来：“这么说，是我不近人情了，直接说吧，有什么要求？”

老白搓搓手，看了一眼江远峰身边的耿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一个要求，给我换个地方，别在云南丢人现眼了。”

江远峰听到这里，忽然问耿晔：“目击人，觉得怎么样？”

耿晔哪想到这个球砸到自己头上，这涉及老白的发展，不能乱说话，他打定主意只问不说：“老白，您想去哪儿？”

“回总部。”老白小心地说着。

“为什么要回总部？”耿晔两个提问，便挖出了老白的真心，江远峰笑了。

“我老婆有怨言，一年也见不到几天，让我赶紧回来。”老白低头说道，显然还有隐情。

“老白，我有个好主意。”江远峰看了一眼耿晔，很欣赏他的提问，走到老白身边问道：“听吗？”

老白紧张地站起来，把茶水喝完答道：“想听，您说的我都听。”

江远峰拍着老白肩膀，为他续了一杯茶水：“你老婆有怨言，很简单啊，离婚！”

耿晔一歪，茶水洒在地板上，赶紧起身擦拭，这是什么主意？他捂着嘴巴强忍着不笑出来。江远峰没理耿晔，向老白说道：“我免了你，想安排你去个好地方。”

老白就想回总部，和老婆团聚，他急切地问：“哪儿啊，老总？”

“美国。”江远峰一直要进入美国市场，大家都不愿意去，老白正好撞在枪眼上。

老白一脸苦相：“我以前在云南每月还能夫妻一起生活几天，去了美国，只能一年见几天了。”

江远峰笑吟吟的：“你孩子都有了，还生活什么？这是无用功。”

“老总，您饶了我吧，我搞了个迎来送往，您就把我往火坑里推？美国市场有多难，我还不知道吗？连屹东都失利了，我不是去送死吗？”老白感觉晦气极了，壮胆反驳了江远峰。

“有英文名吗？”江远峰不管不顾，强行推进。

“卡尔，以前出国办展览时候起的。”老白答道。

“到了美国你就叫卡尔白，回家收拾一下，去美国。”江远峰起来，不由分说把他送出大门，耿晔刚才开会鼓掌，犯了规矩，怕江远峰提起，说了再见，准备一溜烟跑了。

江远峰呵呵笑着，冲着耿晔后背说：“跑？跑得掉吗？马上就处理你鼓掌的事。”然后哈哈笑着回了办公室。 oFtHAeiMpPqz9TjluUOBW0qzJ3LGkHMPf5G7uyNzXrnqv1q3VBDeFDgLDWKNlL6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