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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于是,非洲地图上的空白,

被地理学者填补上荒蛮的景象;

在无人居住的开阔丘陵,

因为没有城镇而被画上了大象。

——乔纳森·斯威夫特

当太阳爬上6月的天空时,“胡斯托·塞拉”号解缆起航。这艘船的任务是彻底搜索墨西哥湾,找到一座神出鬼没的岛屿,岛屿的面积有80平方千米,被称作“贝尔梅哈”。为全体船员提供指引的人是地图绘制员阿隆索·德·圣克鲁斯。1539年,他绘制地图《尤卡坦半岛及邻近岛屿》时,曾标出这座岛屿的定位。1540年阿隆索·德·查韦斯则提供了更精准的定位。这位作家在描述这片陆地时,将其形容为“亚麻色或泛红的”。

最终,“胡斯托·塞拉”号抵达了给定的坐标。在那里,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连绵不断的海水。尽管这座岛屿曾经出现在无数的航海图上,但“胡斯托·塞拉”号抵达的海面上没有它的任何蛛丝马迹。船员们搜遍了这片海域,四处测量船只的航程和所到之处的水深,然而毫无所获。至此人们终于发现,贝尔梅哈岛是一座幽灵岛。就这样,一个早就被接受的事实被证明原来是虚幻的假象。不过令人吃惊的是,这个诞生于16世纪的鬼魅之地,在寿终正寝之前竟有如此漫长的寿命。之所以能确认这个事实,是因为“胡斯托·塞拉”号并不是一艘古代船只,它的船员是由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组织的一支涉及多个学科的科学家团队。这一年是2009年。

本书是一套世界地图集——它们在这个世界上从未真实存在过,而是存在于前人的想象之中。书中的国家、岛屿、城市、大陆和人种,几乎都是虚构的。然而,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曾在一段时间内被认为是真实存在的,有些甚至延续了千百年之久。怎么会这样?因为它们曾被绘制在地图上。

在以往,地图绘制中的错误信息通常会被忽视。或许是因为它们仅仅被看成是简单的错误,所以被认为不值一提。其实,任何一个人只需要看一眼相关的地图,就会意识到这些未知的土地对人类的探索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比如,有些航海图坚决认为加利福尼亚是一座岛屿;还有的描绘了位于北极的黑岩岛上是具有磁力的神秘黑山;还有些描绘了生活着身高2.7米巨人的巴塔哥尼亚。

这些观念是如何诞生的?为什么它们会得到如此广泛的关注?还有多少同样奇怪的其他事件呢?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些地图上的奇幻之地如今已难以立足,但正如贝尔梅哈岛的故事所表明的那样,众多此类错误信息的一大迷人之处,就在于它们具有令人叹为观止的持久性。实际上,某些奇幻之地终结生命的时间比贝尔梅哈岛还要晚。例如,1876年,珊瑚海东部新喀里多尼亚群岛中的沙岛由一艘捕鲸船首次记录,并在此后的一个多世纪一直被标注在官方航海图中。直到2012年11月,它才终于被宣布是不存在的,距离它被首次“看到”已经过了136年。这些幽灵岛在过去被视为航海图上的灾难,经常导致肩负确认任务的船只在大海上茫然航行、无功而返。直到海洋航线变得更加繁忙,全球定位更加精确之后,人们为了提高效率,才开始对地图上的这些异常现象进行系统化的清除。例如,在1875年,英国皇家海军在北太平洋航海图上清除了不少于123个不存在的岛屿[之前标注为“E.D.”,即“Existence Doubtful”(其存在不能确定)的缩写]。

然而,究竟是什么导致一开始就造成了对这些并不存在之地的记录呢?很显然,距今越远,迷信、古典神话和对宗教信条的谨慎遵守发挥的作用就越大。例如,中世纪欧洲的世界地图——《赫里福德世界地图》(约1290年)是现存最大的实物地图。这些尺寸巨大、细节错综复杂的地图,是给那些没有阅读能力的朝圣者看的。这些地图通常以耶路撒冷为中心,来展示上帝工作的规模,誊写错误很多。地图中还描绘了出现在普林尼著作中更加离谱的现象,比如独脚人,据说这个人种生活在塔普罗巴那岛,他们经常举起仅有的一只大脚来遮阳。

对于在地图上呈现出来的奇幻之地,海市蜃楼和其他视觉现象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大海上,低矮云层被误认为是陆地的频率非常高,以至于水手们把这些云叫作“荷兰海角”。法塔·摩根娜 是一种原理更复杂的高级海市蜃楼。当它出现时,海员会在船头看到地平线之上的一片带状陆地。这个名字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海员们对它是多么憎恶和恐惧,这个词是亚瑟王传奇中的邪恶女巫摩根的意大利语。这种视错觉 现象多数发生在极地地区,经常让海员误以为自己看到了陆地。因此,有人认为,正是这种错觉让巴龙·冯·托尔踏上了在1902年寻找北冰洋中桑尼科夫之地的灾难之旅。

当然,还存在由于知识和能力的局限而造成的错误,这种错误的根源通常是在“出于愿望的绘图”中做出的没有根据的猜测,或者受限于当时的测绘体系。从前的经纬度坐标一度十分粗糙且不精确,直到18世纪约翰·哈里森发明了精密航海计时器,为经度测量这一难题提供了人们寻觅已久的解决方案。在错误坐标的以讹传讹之下,人们甚至常常“重新发现”某个地方。例如,1838年,查尔斯·威尔克斯上尉在对土阿莫土群岛的一次勘测中发现了一座岛屿,地理坐标是南纬15°44’,西经144°36’,他用看到这座岛屿的瞭望员的名字将其命名为金岛。然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早在1835年,这座岛屿就已经被“小猎犬”号的罗伯特·菲茨罗伊上校所发现,并将其命名为泰拉罗岛。

有时候,奇幻之地甚至完全出于个人的异想天开。在《宇宙志》一书中,彼得·海林讲述了西班牙探险家佩德罗·萨米恩托被沃尔特·罗利爵士抓住的故事。随后,罗利盘问了自己的囚犯探险家,就他的麦哲伦海峡地图上几个奇怪的地点提了一些问题。罗利询问了一座特别的岛屿,从地图上看,它能提供潜在的战略优势。萨米恩托曾说:

它应该叫作画师妻子之岛,也就是说,画师在画这幅地图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坐在旁边,想让丈夫为自己添上一块土地,让她可以在自己的想象中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岛屿。而画师的意思是,地图上指示的这座岛屿并不存在。而且恐怕在我们常用的地图上,“画师们的妻子”已经添加了许多岛屿,就连大陆上也添加了一些土地,这些地方就算再怎么仔细找也是找不到的。

还有一些应该为此负责的则是卑鄙下流的“骗子”,他们为了不光彩的自私动机,不惮于精心算计,并下定决心凭空捏造出整座岛屿或整个国家。

瞎编出来的荒蛮故事有助于卖书和争名气。探险家们则将自己置身于英雄主义的光环之下,引诱支持者资助以后的探险活动。常常被称为“太平洋上最大的骗子”的本杰明·莫雷尔远航归来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讲述自己发现新陆地(他总要把自己的名字安在它们身上)的故事,其他人任谁都找不到这些地方,他的旅行记述显然是有意剽窃的。但是撒谎之王无疑是苏格兰人格雷戈尔·麦格雷戈,一位胆大妄为的令人惊叹的夸夸其谈者和幻想家。这个长着乌鸦眼的骗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伦敦,宣称自己是“波亚斯国的酋长”,并在后来实施了19世纪(或许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诈骗。

地图绘制员甚至也会实施一些微小的欺骗行为,用以保护自己的权益。他们会故意在地图上设置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虚构地点,并把它作为版权“陷阱”,正如词典编纂者添加虚假词条,用以证明竞争对手盗窃了自己的材料。这种做法也并非古代才有,2005年,《地理学家A–Z城市地图》杂志的一位代表向BBC 透露,他们这一年的伦敦版地图中有100多条编造出来的街道。

对奇幻之地进行调查,有时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标签下得过于仓促:在火山活动非常活跃的地区,岛屿的横空出世和瞬间消失可能是比较常见的情况。在这些区域的历史文化中,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成了这些岛屿曾经存在的记录。例如,在斐济有关于乌尼维岛的故事,这座岛屿曾有人居住,直到某一天突然消失在了太平洋的茫茫深渊中。直到今天,当渔船穿过它从前所在的区域时,按照习俗人们仍要默哀。有时这样的事会被记录在地图上:在冰岛海域曾经有一片贡布约尔恩群礁,上面分布着18个农场,根据约翰内斯·勒伊斯于1507年在地图上的一条笔记,它们被1456年的火山活动“彻底烧光了”。

无论我们对周围世界的认识有多坚定无疑,似乎总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不禁在想,还有多少其他肉眼看不到的奇幻之地,正清清楚楚地印在世界各地的壁挂地图上?哪一座岛屿,哪一座高山,哪一部著作描述着想象中的国家,正在冒充着事实,享受着它安宁的不存在,只等人们去揭示真相呢?

致艾玛和富兰克林

如果没有你们,我将会在何方?

彼得·古斯宏大的《新世界地图》,制作于1672年。

迭戈·古铁雷斯于1562年绘制的《美洲最新全图》。

在马斯伦描绘的这幅画面中,殖民者正在穿越澳大利亚可能存在丰富水系的地区,岸上的马匹在驮运浴盆状的小船。 geji+jleSovLokim54qDW7cFozH5BTqUqhQGQJ7VJYqMSmH+g6g1Mu7wlgcK1Z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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