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 哉?人焉 哉?”
有一天,我邀请小小梁来录音棚,让他肆意地讲讲他的人生梦想、快乐、担忧……享受和爸爸一起录节目的快乐。录完后我发现,他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帮我看到了自己的初心。哦,原来这么多年来,我的问题都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而我儿子在他还没有忘记之前告诉了我。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有时我们不能完全融入当下呢?
其实这也是孔子关心的问题。在和大家分享小小梁提醒我的人生初心之前,我们一起来学习《论语》里的:“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以上三句话是孔子的“观人之术”。
很多人都说,相术是一门非常精妙的艺术,你可以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眉形、眼袋、鼻头、唇形、乳形、臀形……来观察他的性格,判断他的人生轨迹。这些都属于技法层面,是第二层的。其实还有比这个更简单、更直接观察人的方法,孔子在不同篇章描述了他对学生人生命运的观察。
孔子观人之术的核心要义是什么呢?
第一点是“视其所以”。
我们常说:“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视其所以”说的就是,你观察一个人的行为,要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就叫“所以然”。比如,一个人经常莫名其妙地跟你分享很多经济方面的内容,也许他想卖给你理财产品;一个人常常对你发脾气,也许是因为他非常恨你夺去了他内在美好的东西。当你了解一个人的动机以后,再来观察他的行为,就能知道他的“来龙”,也自然可以推出他的“去脉”了。
第二点是“观其所由”(“所由”指的是路径)。
你观察一个人,要看他做一件事会通过什么样的路径。有的人做事会做一个计划表,比如思维导图、行动计划,然后像项目管理一样设定关键时间点,按照每个时间点做安排。
还有一种人完全不这样做,也能把事做得很好。这种人面对问题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拉着谁一起干”。他们总能找到适合的人跟自己一起解决问题。这些人虽然不清楚步骤,结局却也不错。
还有一种人,既不制订计划,也不找人,他在做一件事之前,反复在脑海里想象这件事做成以后的情景、时间、空间、人们的样子、当时的氛围怎么样、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述、别人以什么样的方式界定,等等等等,而且特别细节化。然后他就等着这件事发生,居然也能成功。
第三点是“察其所安”。
观察一个人,要看他是否安然自在。他有什么地方是不自在的?他对自己做的事接受度高吗?还是觉得现在做的事很拧巴、很扭曲?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是否放松?他做事的时候,是否不疾不徐?他的言行是否一致?他眼神的闪烁和鼻翼的抽动频率是否一致(撒谎的人眼神的闪烁和鼻子的抽动频率是不一致的)?
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没有不安。心里没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君子之心如朗朗明月,无时不可让人不知。孔子对人的观察,就是这三点。
当一个人能做好这三点以后,他就无所遁形。所以孔子说:“人焉瘦哉?人焉瘦哉?”(“瘦”的意思是隐藏)通过以上这三个维度观察一个人,他是不可能隐藏起来的。关键是我们在观察别人之前,是否用这三个方法真正地觉察过自己。
有时我发现自己会不安,但我总是不知道这些不安来自哪里。为什么我不能像自己理想中那样,全然地安住于此呢?
那天,小小梁跟我说,他的理想就是有很多老婆。当时旁边的大人“花容失色”地说:“你这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扪心自问,绝大部分少年其实年轻的时候都做过韦小宝的梦。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绝大部分男人都想找一个双儿这样的人陪伴自己,无限支持,永不添乱。所以,很多男人的不安,来自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双儿这样的人。
再深入一层,为什么很多男人想找一个双儿这样的人?你会发现其实这是一个人不能自理,不能hold住不同关系而带来的恐惧。因此,喜欢双儿不是问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学会在复杂关系中保持从容与镇定,才是真正不安的源泉。这种不安扩展到更复杂的多元世界里,不仅是对不同的兄弟姐妹的复杂关系,而是对所有人的复杂关系不能得到平衡和自在而带来的不安。
小小梁和我聊天的时候,让我知道,原来我们的不安更深层次来自童年的梦想一直没有得以很好地成长。他让我想起了《鹿鼎记》,我在大多数男人普遍对双儿的喜爱和渴望中,看到了自己对复杂关系的无力感,而且我相信,这种复杂关系不是某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对和很多男性、女性、长辈、孩子等复杂关系协调的不自信。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定是“修”“齐”“治” “平”没有做好,所以给自己带来了不安。
你的不安与很多紧张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的冲突有关吗?这个问题与他人没有关系,其本质是你从来就没有走过在复杂关系当中保持从容的阶段,这是一种训练和学习。孔子说,这个学习必须来自一个基础—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如果你之前没有修身,把身心修到一致。没有把自己的意练得更纯、更诚,没有把自己的心立得更正,没有格物,没有致知,当然做不到齐家,所以我们卡在这个环节了。每个人的不安,都是这个序列里的某项没有突破的期限。
小梁希望你知道,你的问题不在和某个人的人际关系,而在你意识到了和各种派别、各种角色的人之间关系的不协调,这才是你所有不安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