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孝义镇向西直行不远,就到了穆家寨,相传这里最初是杨家将驻扎大军的地方,称为“寨子”,后来有穆姓人家在此聚居,就得名穆家寨了。村子不算大,东北角外紧邻一面黄土断崖,在断崖附近有一座净心寺。净心即指禅心清净,没有干扰,是修行者的第一要务。
寺院坐北朝南而建,仅剩下正殿和东配殿两座建筑,西侧和南侧现在均为密集的民房,昔日寺院的布局状况因此已经难于彻查。正殿是元代遗构,面阔三间,进深四椽,悬山顶,明间开木板门,两次间原有的窗户已经被砌死。殿内还有一些壁画残存。后来正殿的后墙、后檐坍塌,但正面看起来似乎还是完整的。我从曾来此寻访的好友处得知了净心寺的存在,心知这种半塌的境况很不妙,一直惦记着尽快前往,可还是晚了。老乡说在一场大雨后,佛殿前坡的屋顶整个倒扣下来,摔在殿前,化为一片瓦砾堆。当我来到这里时,散乱的木料和砖瓦几乎没有变化地依然堆在原地,成朵的斗栱仍旧以从前紧凑的拼组形式楔合在一起,只是已经更加糟朽,其间生满了杂草。依然粗壮的几根大梁颓然斜靠在仅剩三面墙壁的殿内,梁下部分墨书题记尚可辨识,有“副维那”等字样,更多是出资修殿的功德主姓名,可惜没能找见年号。已经被雨水淋得满是泥浆痕迹的墙面上,依稀还有壁画的残迹可辨。我当时正穿着短裤和凉鞋,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向残垣断壁间深一脚浅一脚地搜寻,腿上被杂草荆棘不时刺中,少时就伤痕累累了。
虽然大殿已经无法挽救了,但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个记录,对于一座元代古建筑的消亡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最后选在东配殿的屋檐下开始画起来。东配殿是座地藏殿,面阔三间,进深四椽,北半部也已经坍塌,看起来曾经被改做过仓库,里面堆放了许多草料。墙面上一些壁画和楹联还较清晰,看风格应该是清代作品。我所在的屋檐已经歪斜扭曲,几组筒瓦随时将要塌落下来,如果在我绘画时掉下来,肯定会砸破我的脑袋。
文水县穆家寨净心寺
前院里的老乡见我顶着酷暑坚持为这片废墟作画,热情地给我送来了蜂蜜水,真是甜入心脾。
净心寺,我第一次到来也是最后一次邂逅,一座元代殿堂在无名的村庄一隅彻底归于尘土,永远地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