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是我小时候的爱好,画画是我最近的爱好,创作这套《有意思的京剧》同时满足了我的老爱好和新爱好,所以很快乐。
我两岁的时候住在南京军区大院里,奶奶会带我去看军区内部的京剧演出。我至今还能记得那时看的两出戏:一出《苏三起解》,一出《盗御马》。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记得戏名,只是根据当时的印象以后对上了号。看《盗御马》时,见台上一个蓝脸红胡子的人拿把刀,遇到人就杀,多少有些恐惧。后来到了上海,经常能在大世界游乐场和区文化馆看戏,许多剧目就是那时记住的。
在大世界游乐场看《打渔杀家》,觉得戏里的教师爷最有趣,是个气派十足的草包。画《打渔杀家》时,我要找我小时候看过的教师爷形象——穿黑衣,拿一把超级大扇子。可让我失望的是,在所有的《打渔杀家》演出视频里,教师爷都穿白衣。我不死心,终于在网上一个剧本里找到了穿黑衣的教师爷,顽固的童年情结啊。但那个教师爷的扇子太小,我就把它画成大扇子。原来的扇子也是黑色的(后来有专业演员告诉我,上面画着十殿阎罗),但我又觉得黑扇配黑衣不好看,改画成绿色的了。那时候我六七岁了,已不再担心蓝脸的凶汉会跳下台来杀人,充满内心的已是另外的疑问。比如在文化馆看《张飞审瓜》,我会猜测那三个西瓜是真是假。我想应该是买三个真西瓜做道具,做假西瓜很费事的。不过,真西瓜会摔坏,摔成几块怎么办?……
至于画画,用宣纸第一次画国画是在一年前。北京《十月少年文学》创刊一周年,来征集贺词,我就画了一树枇杷和一条鱼,还题了诗:“金果逍遥枝,银鳞自在池。一年忙过了,十月景如诗。”从此对画画渐渐上瘾。2018年年初,想到要出介绍京剧的书,打算自己配画。可是画人物比画枇杷难度大,画《李逵探母》失败了。朋友说:“你写好文字,请别人配画也可以啊。”我说:“如果不是自己配画,我就没有兴趣出这书了。”这选题搁浅了半个月,我终于找到一点儿方法,也找到了配画的信心。一开始是从演出视频上选取画面,后来参考图片自行构图,直到可以在没看过这出戏也找不到图片资料的情况下自己设计画面(如《荡湖船》等)。我不会拿自己的画跟画家们的画比,只会跟自己比,这样就能看到学习的效果,使自己更起劲地画下去。当然,我还会分析喜爱的画家的画作,在技巧上逐步尝试。
我要感谢江苏省京剧院的著名演员傅关松先生,他不厌其烦地给予我一些专业解答,比如“摔硬锞子”是怎么样的动作。我还要感谢写《没头脑和不高兴》的任溶溶老师,他借给我一本《京剧大辞典》。还要感谢中学校友吴百年,他给我不少意见和补充,比如介绍髯口时可以加上关于《水淹七军》的笑料。校友姚军借给我资料,约我去看戏画展览,还把我书里介绍的每出戏刻印一方。编辑朋友胡冰说那出《老黄请医》可以让孩子自己排演,它挺好玩,而且不用唱,这真是个好主意。台湾老友桂文亚说我画的苏三不美,我以后画的戏里只要有美女,我会先画美女的脸,如果画得不好看就立刻毁掉,换一张纸重画。
我边写边画,边发到微信朋友圈。朋友们的反应使我感到我所做的也许真能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有些微薄的贡献呢。我儿子也是两岁时喜欢京剧(在京剧和动画片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我就常常陪他去看戏。但长大一些后,他对京剧的兴趣淡薄了。但愿我的书能让尽可能多的孩子成为京剧爱好者。
2018年4月19日于湖南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