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城县人民医院实习时,受儿科雷筱翘主任精湛医术及高尚医德的影响,我特别想成为一名儿科医生,希望毕业后最好能回到这家县医院工作。由于实习期间我表现优秀,带我的老师们也都说:“小吴啊,毕业后就回家乡来吧,我们医院很缺人的,可以到内儿科来。”1977级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我们1978级是恢复高考全国统考的第一届。当时的高考录取率很低,中专毕业出来就是国家干部,端铁饭碗,更何况是大学本科,最差也应该是分配到县级医院工作。那时工作是包分配的,当时我想,能到县医院当儿科医生最好了。我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期待。可当我去罗城县人事局报到后才知道,我被分配到了县西部离县城30公里的天河中心卫生院,和我一同来报到的另一位来自农村的同学被分配到县东部的龙岸中心卫生院(距离县城25公里),而另外两位来自干部家庭的同学,都分配在县城里。真是从哪里来还得回到哪里去啊。我得知自己要到卫生院,留在县医院当儿科医生的愿望也就落空了,心底不免一阵发凉,很失望,但没多说,服从分配吧!
天河中心卫生院位于天河镇上的一个偏僻角落,离镇子的中心菜市场约有一公里路程。从镇中心去卫生院,先要走过一段狭窄的居民街道,然后就是两旁长着杂草的机耕路,再经过镇小学、农业技术推广站,尽头就是卫生院了。卫生院旁边是个食品加工站,几乎天天杀猪,早晚都能听到大猪小猪的嚎叫声,早上不用闹铃,猪都会叫醒你。
卫生院建在一面斜坡上,坡底下是龙江河。这里原先是乡里的林业加工站,占地30多亩。进卫生院大门,左侧一排小平房是门诊,右侧一排小平房是行政办公用房,下坡约10米的右侧一排小平房是药品仓库、X光室和检验室,再下去10米的左侧有两排平房是职工宿舍,又再下去约20米的右侧是一个篮球场,其旁边有一座大些的平房即是病房。最特别的是病房往河边方向有一大片菜地,白菜、青菜、红薯、玉米……什么都种,卫生院每个职工都分得一块地来种菜。除单身职工外几乎家家都养鸡,有个职工家属还在离病房后面不远的空地上建鸡舍,养了上百只鸡;有的还养猪。职工们的日常开销除了肉凭票供给,蔬菜差不多能自给自足,下班后去侍弄自留地,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日子在单调里重复。
生活最不方便的就是用电了,镇办小电站经常不供电,原因有点搞笑——下雨发大水冲坝,天旱水小冲不了坝,连值守人晚上醉酒都成了发不了电的理由。一旦停电,镇上的自来水也得停供,卫生院的工作、生活用电用水就会受影响,那么就得自己发电和抽水。每到这时,院里的年轻人就得把一台配有柴油机做动力的抽水机抬到院外山脚下的河边抽水,把水抽放到蓄水池,才有水用。这二百多斤重的抽水机我刚来就抬过几次。因我个子矮小,抬抽水机去河边时是下坡路,高个子的同事在前面,我在后面;抬抽水机回来则是上坡路,我在前面,高个子同事则在后面。这种“布阵”配合默契,简直天衣无缝,真是绝了!
我是1983年7月到天河中心卫生院的,其实这个卫生院还是蛮大的,分门诊和住院部,门诊设内儿科、外科、妇产科和中医科;住院部不分科,住院医师全科管理。另有X光室、化验室和药品仓库。全院职工30多人,医生大多是“文革”前大学生或工农兵学员出身,他们大多数都在这里工作了好多年,一般的常见病,常规处理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年轻人不多,我到的前一年分来3个护士,1983年连我又有3个人分配到这里,而我是恢复全国统考后来这里工作的第一个大学毕业生,另外两个是来自邻县宜山的中专生,一个是护理专业,一个是检验专业。她俩对我说,宜山县生源多,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就被“发配”到罗城来了,以后还是要想办法调回宜山去。其实,这里也不是我原来想要来的地方,但我别无选择,既然来了,我还是要好好地工作。我暗下决心,要努力干出成绩,争取能早日调到心仪的县医院儿科去工作。
从来到天河中心卫生院的那天起,我开启了自己的医生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