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主!”忽然,只听一个声音在外头响起。
段银心将那白氅子脱下,直接盖到了宋青宁头上,宋青宁胡乱扒拉了一会儿才把氅子扯下来,段银心早已下了轿。
总觉得这个段银心,简直处处都在看不起自己。宋青宁越想越不服。
“小段,是谁呀?”典伯悄声问。
“赫连辉。”段银心道。
典伯哦了一声,道:“赫连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从暗处中缓缓走出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着白浪纹蓝袍,手中执一银色长箫,面带笑意。
“得罪得罪,不过是带几个弟子来雪地里练练手,还以为是头雪狼,没想到竟是雪主的轿子。”赫连辉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弟子尸体,面不改色,道:“多年不见,雪主还是如此,手下不留情啊。”
“哼!”典伯坐在轿子内,不屑地哼了一声,学着方才赫连辉的语气道:“得罪得罪,老朽方才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是些无主的臭野狗,便一并杀了。”
宋青宁不由得被典伯这句话逗笑。
赫连辉听到这句话,眉头微蹙,面上的怒色转瞬即逝,依旧平淡道:“今日之事实在抱歉,山庄的人,死也死了,那这下,便算我们两清了吧。”
“赫连辉,你将老朽的轿子给扎成这样,打算就这样走了?”典伯叫住他。“当着你那么多弟子面前,丢不丢人?”
赫连辉握着银箫的手不由得一紧,道:“雪主想如何?”
“这布料精贵着呢,少说也得一千两!”典伯道。
“你……!”孙典分明就是趁机敲诈,气得赫连辉一时无言。
“好说,三日之后,我会派人亲自送去融园。”赫连辉好不容易平复心中怒气,道。
“我不!”典伯语气一横。“就要你赫连辉亲自来送!”
“雪主莫要过分了。”赫连辉心中恼怒,但语气依旧平和。
“过分?你刚才差点都把老朽杀了?如今却说我过分?你们朱雀山庄的脸皮都是这样厚?”典伯骂道。
“你这老头说什么……”赫连辉身边的弟子正欲反驳,却被赫连辉抬手止住。
“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既然如此才能让雪主消气,亲自送又何妨?”赫连辉死死盯着那残破的白骨轿。“如此,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那几个朱雀山庄的人形如鬼魅,瞬间便消失在茫茫雪中。
“这朱雀山庄,难不成与你们有什么仇怨么?”宋青宁问。
“连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他们刚才是故意的,你说说他们的脸皮有多厚!”典伯又骂了一句,顺了顺气,才跟宋青宁说明。
原来,整个北域能代表北武林说话的,不外乎就是雪海与朱雀山庄,但这一山容不得二虎,北武林之首只能有一个,朱雀山庄一直想尽办法欲逼雪海与自己一决高下,然而,段银心并没有这个想法,反而还觉得很麻烦,好几次都以各种理由回绝。
甚至还说:“赫连庄主若是想当这北武林之首,便自己当去,总来找我做什么?我没意见。”
好嘛,人家朱雀山庄一听这话,不但不高兴,反而还觉得自己被雪海之主狠狠地瞧不起了。
宋青宁听到这儿,不由得冷哼一声。她能想象出段银心说这句话的语气,因为这一路上,宋青宁也是处处觉得他说话自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有时让人听着怪不爽的。
所以,朱雀山庄便总是寻找机会找雪海的茬,比如今夜之事,便是要激怒雪主,令他主动与自己对决一场。
不过现在看来,朱雀山庄又失败了。
透过满是窟窿的车帘,宋青宁隐约能看见段银心跟在轿边的身影,他身上还是穿得那套白衣,风一吹便扬起,看着宋青宁都替他冷。
“他不冷么?”宋青宁问。
“雪海的人,怎么会怕冷?”典伯神秘地笑笑。“你若练了他的内功,别说穿的少,就是在这里赤身裸体也不觉得冷。”
又被这老不修的言语调戏了一番,宋青宁面露怒色,便将头转过去,不与典伯说话了。
直至清晨,轿子才缓缓驶入雪海。
雪海十峰,从第一峰到第十峰,一峰更比一峰冷。
一入雪海,便是极夜,抬头便能见空中五彩的光晕,如梦似幻。
段银心所住的融园,便位于第九峰,也是雪海中最冷的地方。
为什么不是第十峰?第十峰的温度,恐怕连个活物都没有,更别说住人。
宋青宁不得已,只能催动体内纯阳之气,让自己稍微暖和一些,度时如年般撑到了融园。
融园位于第九峰雪谷谷底,神奇的是,谷底并不似谷外那般大雪纷飞,反而温暖如春,小桥流水,鲜花开遍,有如世外仙境。
“阿嚏!”宋青宁一下车,便打了个喷嚏。
“能活着到第九峰,你也算有些底子。”段银心道。
“你莫要小瞧人!”宋青宁冷哼一声,道。
忽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圆滚滚的毛球,仔细看,原来是一只养得肥头大耳的雪狐,这雪狐三两下便跑到段银心脚下,冲着他直嗥。
“哈哈,小段,你戴着面具,公主不认识你了!”典伯笑道。
养得这么胖,却取名叫公主么?
宋青宁无语。
段银心极有耐心地蹲下来,对着那雪狐道:“你这个白眼狐,这就不认主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那恶鬼面具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