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骨轿逐渐进入北域深处,宋青宁浑身上下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
“呜……!”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曲调哀婉空灵,在空旷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大声。
谁啊,大半夜的吹箫?也不怕冻死。
才听了片刻,宋青宁便觉得胸闷恶心,甚至有些头晕。
这箫声,绝对有问题。
“嗖嗖!”听得外头一阵犀利的破风之音,有如利箭穿风,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宋青宁猛地一翻身,滚下座位,果真见一根极细的小箭破开窗帘,射了进来。
所幸典伯也是有底子的人,直接脱下那白氅一旋一甩,便将那小箭反打了出去。
“哗!”车帘被掀开,吹进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刮得宋青宁当下就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便见段银心身形轻盈地翻了进来。
见到宋青宁这副狼狈样子,段银心却还有心思调侃:“冻成这样,还能做出如此反应,不容易。”
他这算是在夸她吗?
宋青宁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胜利之感,至少自己稍微被段银心认可了一点。
“小段!怎么回事!”典伯急问。
“还能怎么回事?无非又是朱雀山庄的人在寻衅滋事。”段银心道。
“他娘的,他们故意的吧!这北域谁不知道白骨轿是你的呀!”典伯骂道。
朱雀山庄,宋青宁也有耳闻,也是北域的一个武林世家,武器为箫与剑。
北武林向来与中原鲜少来往,淬剑顶也不见露脸,故而极少有人知道北武林的实力究竟如何。
现在看来,宋青宁心中稍微有了个底。
北武林的实力,绝对不比中原任何一家门派差,甚至有可能更强。
追随强者,是现在宋青宁所需要的。
轿子外,箭破风声与箫声仍旧没有消绝,那箫声吵得宋青宁心神都几乎要崩溃。
“刷!”只听外头又传来一阵整齐的声响,典伯撩开窗帘小心看了一眼,惊得脸色大变。
从四面八方,齐齐飞过来成千上百支小箭,就像同时射出的一般,下一个瞬间,这些箭就能把这白骨轿射成一只筛子。
而现在,无论往哪里逃都是无用,因为每个方向都有数不清的小箭,正朝轿子这边飞来。
“嗖嗖嗖!”眨眼之间,万箭穿心。
这“心”,就是在雪地中央的白骨轿,果真是一瞬之间,轿子的四面全部都扎满了箭,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巨型的箭靶子。
被扎满箭的白骨轿就这样静静停在雪地中央,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轿内,宋青宁简直连大气也不敢出,惊恐地瞪着眼睛,这样的“盛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所有的箭都射了进来,但在离他们不过分寸距离时,却似突然静止了一般,停住不动了。
段银心不知几时将那白氅子扯过来,将宋青宁裹进怀中,同时盖住了她的耳朵。
宋青宁被裹在段银心怀里,只露了一双眼睛,离她眼睛大概两寸处,便是一把刺进来的箭尖。
她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
耳朵被段银心盖住,那箫声便小了许多,方才还冷得发颤,此刻宋青宁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等等,典伯呢?
宋青宁给段银心使了个眼色。
段银心似又知道她想问什么,伸手往下一指。
他是说,典伯已经在车底了吗!
方才段银心挥氅将她裹进来的时候,她似乎的确看到一个影子飞鸟一般地从车窗窜了出去。
没想到典伯看起来人老体弱,身法竟也如此了得。
不过,能假扮雪海之主并能骗过那么多人,必定也不会只是个摆设。
安静在轿中待了片刻,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射箭的人见这里毫无动静,出来查看。
宋青宁正想问段银心怎么办,却又听得“倏!”一声,方才还在自己眼前的箭,竟在一时间全部往外反射出去!
不止是这一根,所有扎在白骨轿上的箭,都在同一瞬间,全部反射了回去!
“不好!有诈!”只听外头那几个人叫道,但他们轻功再快,也快不过这些瞬发的箭,数声惨叫过后,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白骨轿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寒风从残破的帘子中刮入,冻得宋青宁下意识又往氅子里缩了缩。
只听身侧之人忽然低笑一声,道:“既然怕冷,这氅子你还是披着吧。”
宋青宁才反应过来,当即便掀开氅子坐回去。
这氅子内外简直就像两个世界,一离了那氅子,宋青宁的身体立即又开始被冻得发颤。
段银心见她倔强,只是笑笑,不说话。
“好你个小段!”这时,便听典伯气冲冲地爬上来:“见色忘义,有了美人儿就忘了老头子我!”
段银心笑道:“你也知道是个美人儿,怨不得我。”
宋青宁听见这话,脸上微红,不由得白了这主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