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皖根本不会理会梁赢这一套说辞,她明白自己只需要将警方掌握的证据和实情摆给他看,然后再看他作何反应既可。
“梁先生,我们长话短说,请问你昨天傍晚六点到八点之间,你在那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跟你在一起?”苏皖径直逼问。
梁赢气定神闲地应声,“在家啊,刚下班,在家里休息。至于证明,我们别墅群的保安可以证明。”
“梁先生住的是高档别墅,你到家之后的行踪恐怕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吧!”苏琛补了一句。
梁赢不置可否的笑笑,“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有什么动机去杀她,虽然已经没感情,但也不至于有仇怨!何况我衣食无忧,家境优渥,我凭什么犯傻去杀人让自己受牢狱之苦?”
“就这么说吧……”梁赢换了个方向侧身翘腿,颇为悠闲,“我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两个都死了我并没有什么惋惜感,反而确实觉得非常轻松。我是个坏人,但也只是在道德体制下的说法,我绝不可能是犯人,杀人的事情于我来讲太不值当啦!”
梁赢嗤笑着坦白自己的观念和立场,似乎在嘲笑苏皖和苏琛两个警察的办案的专业性。
苏皖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将平板电脑对着梁赢,上面有拷贝下来的重要监控视频。
苏琛冷声说,“那请梁先生指认一下,这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
“好啊,乐意效劳。”梁赢泰然自若地把身子微微向后靠,以最舒服的坐姿准备欣赏苏皖播放的监控视频,好像坐的是自家舒服的按摩椅,要看的是自制豪华家庭影院大片。
梁赢面不改色的气质笼罩下,苏皖一度开始怀疑警局的判断,“难道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苏皖按下播放,平板中出现了小区径道昏暗的场景,大约几秒钟,就出现了一颀长的中年男人的身影,步履沉稳,手中牵着一条个头不大但毛发极其旺盛的藏獒。
苏皖一直暗暗观察着梁赢的整体细节,梁赢脸色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那珵亮的皮鞋却微微向后缩了一下。
“就这十几秒的视频,视频里面有个跟我很像的男人,你们警方就打算凭借这些把我定性为犯罪嫌疑人,甚至还以此拘禁审问我。真是可笑之极。”梁赢愠怒,嗓门略微提高了些。
苏皖暗暗腹诽,“还真能撑,画面中的人物几乎百分百就是你,等会儿你的DNA和现场取证的DNA化验结果出来,看你还怎么保持现在这样淡定?”
苏琛喝了口浓咖啡提神,盯着梁赢的眼睛一字一句,“梁先生,视频里的人,我们警方认为是你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且你又没有不在场证明,其他方面,死者有被犬科类动物撕咬的痕迹,我们了解你前些日子购买饲养过一头藏獒!所以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当然你也有权利请律师对我们警局可能存在的不当拘役提起行政复议。”
苏皖也在看梁赢的眼睛,但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梁赢的眉骨略微突出显得双眼深邃而清澈。真的不是他吗?他是坏人没错,但正如他所说,未必是犯人啊!
正当苏皖快要认定与梁赢无关且想放弃观察这个老狐狸一样的梁赢时,梁赢的瞳孔骤然紧缩,一直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也开始轻微颤抖起来,优质的皮鞋甚至开始与光滑的地板摩擦,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梁先生!”苏皖高声呵斥,又与苏琛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以为,梁赢可能是有某种隐疾,他病发了!如果在警局出事,到时候不仅上级机关怪罪,社会舆论的压力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承受的。
紧接着,在苏皖和苏琛的焦急注视之下,梁赢的上下牙关开始打颤,瞳孔渗出血丝显得有些赤红,紧紧盯着离他最近的苏皖。
“小皖过来!”苏琛见状不妙,急忙大声喊出妹妹的小名,并跨步向前去拉苏皖。
因为,梁赢的上半身已经微微前倾,这是要冲着站起来的姿势,苏皖有危险!
“嗷!”
梁赢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哧咧着嘴,一把抓住苏皖拿着平板的右手,与此同时,不明所以的的苏皖被一股大力猛地往后扯。
苏琛拉过苏皖,抬脚将冲上来的梁赢踹开,把苏皖拉到自己身后。
梁赢踉跄后退几步又张牙舞爪的冲过来,不过审讯室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科室里的其他同事,几名干警快速冲进来,梁赢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蛮力,大家七手八脚颇为费事地制服了他。苏琛命令将梁赢暂时放在临时拘留室,又叫人去找顾彦和其他医生过来。
苏皖和苏琛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外表儒雅,谈吐温和的梁赢怎么突然转了性?即便是伪装的温和,也不该在警局就这么爆发啊。
“他,他是有狂犬病吗还是怎么回事?感觉他已经失去人性和理智了!”苏皖心有余悸,不停地拍着胸口。
苏琛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不像狂犬病,对他的病例调查也显示没有狂犬病,但他突然失去理智倒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
方才的梁赢与几分钟前的梁赢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刚刚那个说话进退有据,攻防有序的梁先生似乎突然间就变成了疯子一样。
苏皖无意瞥到一直拿在手里的平板,画面本应该是那段监控视频的循环播放,但这会儿却出现了不少赵颜馨死亡现场的图片,并且自动播放着。
“也许是他看到这些现场照片导致的。”苏皖指了指平板里的图片,赵颜馨倒在血泊里,室内昏暗,尸体有碎痕且死状惨烈。
苏琛接过平板看了看,“可能是,不过这些现场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为什么他还会接受不了,反而大受刺激呢?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他?”
这时,审讯室外一个警员高声喊了一句,“梁赢清醒了!”
苏皖和苏琛立马到拘留室,看到了一脸迷茫的梁赢。
让苏皖好气又好笑的是,这梁赢比自己和同事们清醒的更快,还一如之前那样地淡定询问,为什么他被关在拘留室,是不是警方对他动了什么手脚,还言称要找律师说警方用非法手段刑讯逼供!
“梁先生,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从审讯室到拘留室了吗?”
苏皖不明白该怎样和梁赢交流了,若他真的是沉稳严谨,那就跟他比比谁说的话更固若金汤。但偏偏他才刚刚发了疯,苏皖都不知该如何从他嘴里的话中搜寻出重要信息,毕竟梁赢很可能精神不正常,他说的话即便是法律都不承认的。
梁赢摇摇头,罕见地锁紧了眉毛,似乎在苦苦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一段记忆空白?
正当一干警员一筹莫展时,派去找医生的同事已经先把顾彦带到警局,并称其他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彦并没有距离警局多远,他之前从警局出来后,就到就近的一个科研室取走了现场DNA的分析对照资料,接到警局的电话便再次赶了过来。
梁赢的情况顾彦已经由接他的警员处得知,一进屋,一群警察都盯着自己,让顾彦有些不自在,他只好将眼睛往一侧瞟,却瞟到了同样看救星一样看自己的女警察苏皖。
“嗯,他的情况,不排除伪装精神病人企图逃脱刑罚的可能性。”顾彦无奈,只好将自己的结论轻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