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彦敲了敲苏琛的办公室,在听到苏琛说“请进”之后,顾彦走了进去。
“我已经将尸检报告赶出来了。”顾彦坐到了苏琛的桌子对面。
“根据种种现象推算,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六号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段路上基本没有行人,用来杀人然后抛尸再适合不过了。”
“死者的致命伤是高坠伤,也就是说死者从高处坠落时受到的伤害。死者枕部和额部的两处血肿彼此孤立,并没有连接,符合对冲伤的典型特征。”
“原先我以为,骨折是人为用钝器大力打击造成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只有多次受力、多次骨折之后,骨折线才会彼此折断。但是如果人为用钝器打击造成了骨折的话,不光力度不够让颅骨发生粉碎性骨折,而且,在死者头上并没有挫裂创的出现。”
“那天苏皖说的巧合提醒了我,我又一次观察了死者的头颅,发现死者颅骨上有凹陷性骨折,以至于颅骨受力中心点周围有同心圆一样的骨折线。同心圆周围又有以同心圆为中心点的放射状骨折线,放射状骨折线和同心圆相遇,骨折线发生了折断。”
“头颅上的血肿也的确是脑组织内部的血肿,用布擦不掉,符合对冲伤形成的脑内血肿。”
“死者手臂上的擦伤应该是跟凶手搏斗时一直摩擦在粗糙的地方造成的,死者手臂上的指甲印较深,说明凶手力气用的大,而且指甲较长。一般男性并不会留太长的指甲,所以很有可能杀死刘蕙的是个女人。”
“队长,有个奇怪的电话打了进来,说他要提供信息。”苏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好,我知道了。”苏琛起身,对顾彦说,“走吧,去听一下怎么回事。”
警局里的林小冉正接听着群众打来的电话,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之后,林小冉就立刻调成了免提。
苏琛一行人在固定电话前面站定,听着林小冉和群众的对话。
“您好,你刚刚说有信息可以提供给我们,能说一下具体的信息内容吗?”
电话中传来的只有沙沙声,不禁让人头皮发麻,林小冉忍着恶心感,问道:“喂,您好,还在吗?能说一下具体的信息内容吗?”
一阵呜呜声过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声音颤抖,能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出她此刻的恐惧感。
“别过来,别过来……”女人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苏琛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苏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告诉他们你做了什么,我就不让它们过去,嗯?”语调怪异,但是能让人听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女人抽泣了一下。
苏皖终于听出来女人的声音是谁的了,她朝苏琛做了一个口型“赵颜馨”,苏琛则是眉头紧皱,他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苏皖的猜想。
“我原先说的证词都是假的,是我杀死了刘蕙。原先我想开车撞死她来着,谁知道她运气怎么那么好,居然躲了过去,只是手臂擦伤了。然后我一直追着她上了一栋小楼的楼顶,我将刀子插到她体内,然后不等刀子拔出来又将刀子插了进去,你们不知道,那种感觉太奇妙了,我看着她的血溅在我脸上,看着她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变得痛苦,看着她朝我下跪磕头,求我放过她。”
“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放过她,她也有脸求我放过她?原先我跪在地上,求她放过我肚中的孩子和我的家庭的时候,她怎么不放过我?她当初怎么有脸说她是真的爱我老公,她居然让我把我爱的人让给她,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把属于我的给她?”赵颜馨的声音渐渐疯狂。
“可是这不是你能杀死她的理由,她虽然破坏了你的家庭,可是她罪不至死。”林小冉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罪不至死?呵,罪不至死?她明知道我是孕妇,却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药,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她为什么罪不至死?我的孩子才四个月,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胎死腹中,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仅我的孩子没了,我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不需要偿还吗?现在想想还是偏宜她了,我应该让她生不如死的,不过没关系,她想要拥有的一切都被我毁掉了,她最后死去的也一定很痛苦吧。”
“我插了她很多刀,然后我将她从楼顶推了下去,一瞬间她就从楼顶上掉了下去,落到了地上,血从她的身子底下蔓延开来。你不知道,那颜色有多美,我终于报了仇了。”赵颜馨的声音渐低,最后变成了抽泣。
“赵颜馨,既然你之前就跟刘蕙有过接触,那你怎么可能跟她再成为好朋友,不说你是否愿意去那么做,她会放下戒心吗?”苏皖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莫名其妙失踪,户口还没有被销户的人啊,只要你有途径,你就能买到一个身份,一个曾经真实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身份,至于脸……整容技术那么发达,只要你想,你有钱,你就能整成另外一个人,不是吗?”
“赵颜馨这个身份是假的,而且,她本来就是那家公司的员工,我顶用了她的身份,和她几乎一样的脸,很顺利地进入了刘蕙所在的公司。本来赵颜馨和刘蕙的关系就不像她跟其他女同事那样冷,再适当地刷一下好感度,很快就能和她成为朋友了。”
“我等杀她的机会整整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她对我放弃戒心,跟我说很多事情的地步,也终于等到了杀掉她的时机。”赵颜馨的声音冷静,仿佛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并不是她。
苏皖皱眉,她的心里有一种怪异感,明明赵颜馨口中所说的不管是伤口还是作案动机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还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
“她刚刚打完胎,身体虚弱的很,而且又被我困了两天,我很容易就能制服她。至于公司里那些她要结婚了的传言都是我不经意间放出去的,我误导了那些人,并且,她的辞职信是我逼她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也是我将辞职信从她邮箱里发出去的。”
“她这只花蝴蝶因为结婚而辞职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公司,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在公司里说过等她钓到了愿意娶她的钻石王老五,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那个人结婚,然后当全职太太。她自己从一开始就给我找我了理由,呵,真是活该啊。”
赵颜馨说完这些,电话突然挂断了,苏皖和苏琛一行人脸色凝重。
“苏皖、许峥、杨伍你们三个人立刻去赵颜馨家里去将赵颜馨带回局里。”
“是,队长。”苏皖、许峥和杨伍三个人异口同声。
“林小冉,你是技术科的,你将这个电话的IP地址查出来。”
“是,队长,我会尽快将这通电话的IP地址查出来。”
赵颜馨的家位于一栋年代久远的居民楼里,楼里的光线不好,苏皖三人慢慢走到居民提供的赵颜馨的家庭地址处站定。
赵颜馨家并没有安防盗门,苏皖皱了皱眉,她不懂为什么赵颜馨家并不安防盗门,不懂得保护自己和自己的财产安全吗?
可是没有防盗门对苏皖来说是个有利条件,她伸手试了试门把手,发现门把手可以转动,也就是说门并没有上锁。
苏皖看了看门是朝里开的,她跟许峥和杨伍使了一个眼色,许峥和杨伍点头表示理解。
苏皖一脚将门踹开,然后闪身退到一旁,许峥和杨伍陆续进入屋内,苏皖也随之进入了屋内。
刚进屋的三个人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三个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屋内采光不好,屋里拉上了窗帘,而且正值下午,光线很暗,苏皖好不容易找到了屋里的电路开关,打开后,苏皖三人却被屋内的情景惊到了。
赵颜馨躺在屋里的地毯上,眼睛睁的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令她感觉十分恐惧的东西。她的右手放在心脏处,左手则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右腿和左腿不正常地往外撇着。她身上的白色裙子已经被血浸湿,白与红的对比强烈,给人一种窒息感。她的手腕,颈部,脚腕,都有撕咬的痕迹,还往外渗着血。
赵颜馨腹部的裙子已经被撕开,腹部也破了一个口子,已经能隐隐约约看清里面的内脏。
苏皖三个人变了脸色,苏皖三个人立马退回到屋外,防止破坏现场环境。
苏皖立刻拨打了苏琛的电话,在电话接通之后就急忙地说:“队长,你带着顾法医过来一次吧,赵颜馨她死在了自己的家里,死状十分凄惨,像是被野兽活活咬死的。”
另一边,苏琛听完苏皖说的话之后,脸色越来越凝重,同一时间,林小冉查到了电话的IP地址,电话是在赵颜馨家里打过来的,所以很有可能是赵颜馨打过来的。但是电话号码却跟赵颜馨的电话号码不一样,而且在接完那通电话之后,那个来电号码就成了空号。
顾彦和苏琛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赵颜馨家里,一进屋,顾彦就眉头紧皱。
赵颜馨的死状不仅凄惨,而且怪异,他们无法想象就在短短的半小时之内,一个活的好好的,刚刚交待完自己犯下的罪行的姑娘酒变成了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顾彦仔细检查着赵颜馨的状况,他想,这大概是他目前见过的最温暖的尸体,赵颜馨的死亡时间很短暂,以至于她的尸体不仅温暖,皮肤还尚有弹性。
顾彦看见了赵颜馨的左右,慢慢将赵颜馨的左手掰开,从她的手中拿出了一张纸条。
“Game Start”
“游戏开始……”顾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