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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和苏琛回到公安局里，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工作。苏琛将刘蕙近期的通话记录从营业厅里打印了出来，刘蕙在失踪前的确跟赵颜馨有过联系，而且赵颜馨是刘蕙失踪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
“你有什么想法？”苏琛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苏皖，看着苏皖低头认真看着资料的样子有些恍惚。
苏琛定了定神，笑了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妹妹已经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哪怕是穿上一身警服都显得柔弱一些，完全没有女警察该有的英气。苏琛还是觉得当年不应该让自家妹妹报考公安大学的，不该让她接触到那么多危险的东西。
“赵颜馨在撒谎，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她说的话完全是把整件事往那个姓梁的人身上引，她在误导我们。”
“她的表现十分不自然，在我们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的感觉。顾彦解剖时刘蕙并没有怀孕的迹象，反而是在她生前不久刚刚打了胎，我问赵颜馨关于刘蕙打胎的事情时，她左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并且狠狠地攥着，而且脸色苍白。”
“她跟我们谈话的时候，眼睛并不是直对着我们的，她在逃避我们的眼睛，因为害怕自己的情绪一览无余，在我们一开始谈到刘蕙的时候，她往右边看了看，我看过右边，那是一张合影，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赵颜馨，一个是刘蕙，另外一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我曾经在网上看过那个男人的照片，他是整个公司的负责人。”
苏琛听到这里不禁皱眉，他并没有观察那么仔细，但是赵颜馨一定有问题，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坐下的时候慌张的碰到了椅子。
赵颜馨口中提到的所谓的偷拍的刘蕙未婚夫的照片并没有给他们看，包括给他和苏烟听那一句话的录音的时候手机都没离开过自己的手。
苏皖将从赵颜馨手机里传过来的录音文件放了几遍。一开始苏琛有些不解，可是在听到第三遍的时候，苏琛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苏皖的用意。
“这句话是剪切出来的，原本的音频并不是这个样子。她应该是录了一段对话，这句话后面也一定有那个人说的其他话，不过她把整段录音剪成了只有这一句话。可是她的剪切技术还不是很好，所以就能听出前面和后面应该还有话。而且，如果说是录音只录了这一句，未免也太巧了些。”
“我可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两个人在同样的时间恰好做了同样的事罢了。”苏皖顿了顿，“这次的所谓巧合也是人为的，她想让我们去找那个男人。”
“可是不管她的本意是什么样子的，在她提供了那个信息之后，我们都要去找那个梁总了解一下关于刘蕙的事情。多一些信息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希望有用的信息多一点。”苏琛轻轻叹了一口气。
“尸检报告还要几天才能出来，在这几天里，我们要把跟刘蕙来往较密的人都调查一下，以便收集更多的证据。”
“证据越多有的时候并不是越好，人是会撒谎的，他们会把证词往有利自己的方向说，将那些不利于他们的事实给掩盖掉。可是，只要是谎言，就会有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完美的犯罪，只要是案子就一定能找到突破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皖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对，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审问的人里有没有罪犯，而罪犯，是会撒谎的。布伦特？E？特维就曾在书中写到获得犯罪现场中被害者和罪犯行为的客观记录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证据重现当时的情景，也就是犯罪心理学中的行为证据分析。”苏琛眉头紧皱。
“案发现场大概只有在找到凶手以后才能知道那是哪吧，现在就连抛尸现场证据都少的可怜，不要说不知道在哪的案发现场了。”顾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苏琛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苏琛有些惊讶，“尸检报告应该还没有出来吧。”
“还没有，可是我在替尸体做修复处理的时候，发现原先解剖时被忽略掉的东西。”
“被忽略掉的东西？”苏皖皱了皱眉，“你忽略掉了什么？”
“在死者右手虎口内侧，有几处比较密集的小损伤。因为跟上臂和手掌的擦伤交错覆盖，所以之前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方向一致，呈半月形的小挫伤，即使不是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员，也能够一眼认出来这是指甲印。”
“指甲印？这能说明什么？”苏琛有些不解。
“这些指甲印在专业人员眼中可是有大问题的。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指甲印方向是朝内侧的，而且这些指甲印都破坏了皮肤的表层结构，这样的指甲印是不可能自己形成的。就拿力度来说，你会对自己下狠手，往死里掐自己吗？”
苏琛和苏皖摇了摇头，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听完顾彦的解释，他们知道这样的伤口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
“而且，我发现那些伤口都没有任何结痂的痕迹，说明从这些伤口形成到死者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半个小时。当然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无法来判断伤口准确的形成时间，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和这么干燥的天气，应该是在半个小时之内。”
“这样一来，我们掌握的信息就又多了一条。”苏琛有些高兴，眼里闪着光。
“不，多的这一条信息并没有让我们离真相更近一步，反而让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椎体棘突骨折，深层肌肉大片出血是在作用力巨大，作用面积大的情况下形成的，通常在高坠伤中比较常见。可是死者身上还有砍创和刺创，这又是人为伤，现在又出现了指甲印，这些信息应该属于两具尸体，可是却在同一具尸体中出现，这是比较棘手的问题，而且，死者头颅上的骨折线有截断，这在高坠伤中很难见。”
“有什么棘手的啊，说不定是凶手先砍了刺伤了死者，再把死者从高楼上推了下去呢？至于那个骨折线，也许只是巧合呢？”苏皖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既然最后要把死者推下去，那么为什么还要用刺器刺那么多次死者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顾彦并不认同苏皖的观点。
“从十九世纪中期以来，警察就发现他们可以从一些惯犯的作案手法中判断他们的身份。同样的，尸体会告诉我们凶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尸体上的伤口可以告诉我们凶手的动机以及在尸体上呈现的感情。”苏皖出言反驳。
“虽然我们并不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但是我们依然能从凶手的手段和犯罪的性质了解凶手的性格。”苏皖顿了顿，“顾法医，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尸检报告吧，我会和队长去调查每一个与案件有关的人员的。”
顾彦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皖皖，你刚刚怎么跟顾彦说话的？”苏琛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性情平和的苏皖刚刚怎么在堵顾彦的话。
“很简单啊，对他印象不好呗，不喜欢他。”苏皖怂了怂肩，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作桌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苏琛说道：“顾法医挺好的，说不定你以后很喜欢他呢。”
一语成谶，苏琛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在日后成了现实。
对于苏琛说的最后一句话，苏皖就当没有听见，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对那个古里古怪的顾彦印象好转。
苏琛认真翻看着手中梁嬴的资料，全部看完之后，有些无法将照片上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和录音里语气微微有些嗜血的男子联系起来。不过他忽然想起来苏皖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在看一些历史上有名的连环杀手的资料时，苏皖说过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读跟心理学有关的书籍吗？”苏皖没等苏琛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人都有阴暗面，每个人都不像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也许在他笑着说恨一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想过不下五种杀死那个人的方法，可是那个人没有去杀死自己恨的人。”
“这跟你看跟心理学有关的书籍有什么关系？”苏琛不明白苏皖说的话。
“弗洛伊德把人的潜意识分为三部分：代表原始冲动的自我，了解外部世界、控制行为的本我，以及家庭和社会的道德感带来的良心组成的超我。”苏皖顿了顿，“我一直都很认真地用本我和超我控制着自我，压制另一个自己。而看心理学会让我更好地控制我自己。”
“那些连环杀手则是任由本我支配着躯体，稍微聪明一点的，比如外号杜塞尔多夫吸血鬼的连环杀手彼得？库尔滕，他还懂得怎么伪装自己。他在邻居眼里一直是温和保守的人，可是说话轻声细语的他却在法庭上被指控杀死了九个人，还企图谋杀七个人。”
“他们的生命里只剩下了杀戮，而他们将其美其名曰救赎，对那些无辜者的救赎，呵，真是可笑。”
苏琛记得苏皖在讲这些的时候，眼里无波无澜，没有半点感情波动，就好像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十分冷漠，哪怕是最后最后本应带着轻视的话都没有起伏的语调。
他记得他眼里一直乖巧的妹妹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永远不要相信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因为现实会告诉你，相信别人会是一个多么可笑又愚蠢的行为。”
他不知道苏皖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苏皖在说这句话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你真的是表里不一的人吗？”苏琛看着梁嬴的资料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