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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就像好不容易解出一个难题的差等生，带着欣喜却发现出题人已经换下一道更复杂的题，只能带着永远跟不上的无奈继续埋头。
“嗯，顾医生，我准备进行语音记录。”苏皖又掏出手机，开启录音功能，准备记录顾彦的发现。
不过，微信上哥哥苏琛又发来消息，“你脑子真是进浆糊了！拾人牙慧丢人了吧！”还带着个大笑的表情。
苏皖不明所以地又点开苏琛发的那张截图，竟然是哥哥和顾彦的聊天记录，苏琛问顾彦沙发的事，得到顾彦的标准答案后，才委婉告诉自己这个脑袋进浆糊的妹妹……
谁知，傻妹妹还拿着人家的专业答案跟人讨论，真是有够丢人的了！原来刚才顾彦拿手机，就是回哥哥消息来着！
“沉住气，苏皖，你要沉住气！”苏皖深深地吸气，偷偷看了顾彦一眼，不断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好在顾彦并不在意，也没有揭穿，继续他对头盖骨研究的发现：
这片头骨属于一个成年女性，已经发育成熟但还没有到中年。眼腔也就是眼眶的上边缘形状，光滑且高耸的前额和肌肉附着的标记都符合女性的特征；至于年龄，仅有这片头骨，可以根据头骨上的接缝判断，即不同片的头骨结合时所形成的的“缝线”，但这种年龄判断方式比较简陋，所以并不准确。
但这个女人的头部，至少两次被一种锤状的凶器攻击过。第一处骨折是这里，前额骨上的圆形穿透伤，可以清晰地显示出锤头外缘的圆形，创伤边缘还有一小部分碎裂的骨头，向内弯折，这说明当创伤发生时，骨头是新鲜而且有弹性的。骨折裂缝从穿透伤向外呈放射状延伸。
苏皖早就忘记刚才的尴尬，彻底被顾彦给震住了，仅仅巴掌大的一块骨头残片，他就能发现这么多信息，实在是让自己这个警察汗颜。苏皖只能不断用术业有专攻来安慰自己。
另外，第二处伤痕，是颅骨外层的压迫性骨折，这个创伤使头骨外层被压迫向下，但是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锤头形成的扁圆形创面。这样的扁平状颅骨骨折同样可以说明，在打击发生时，骨头是新鲜有弹性的。
顾彦大体上讲完，看到满眼迷雾地苏皖正盯着自己，想到苏琛摆脱自己多教教他这个立志从警的妹妹，便又说道：
“总结来讲，这块头骨就类似于蛋壳被敲开，又没有完全敲破的状态。”
顾彦这句话，苏皖立马明白，反正在她眼里，只能看出这是块骨头，顶多看出是头部的骨头，至于顾彦说的那些她一大半都不懂，但顾彦将这块骨头比作没有完全敲破的蛋壳，她便明白了。
虽说有更简单的表述方式，但专业的意见还是必须记录的，因为那才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
“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这块骨头得知，这个死者是名成年女性，且生前被锤子状的凶器重击过至少两次。”苏皖在心里仔细梳理了一遍顾彦的话，谨慎地做出总结。
顾彦点点头，“对，可是你的总结是我的，从头骨我们确实只能得到那些消息。但你不一样，你是警察，你应该去延伸一些可能性，找到突破点。”
“哦！我明白！”经顾彦这一点拨，苏皖马上一有了门道，“我们在一具未成年女尸旁发现另一具女尸的头骨碎片，这两起命案势必有一定的联系，两个案子可以互相补充，彼此做为突破点。甚至可以大胆设想两个死者的关系，姐妹，或母女之类。抑或者，女孩儿的死也多半跟她发现了成年女人的死有关。不过顾医生……”
苏皖自己推测半天，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考虑女孩儿被猥亵的痕迹。
“顾医生，你之前为什么说女孩儿是死后被猥亵的？”
“因为她没有反抗的痕迹，而且即便是药物致晕，那种程度的折磨，她也会醒来做出一些反抗，强烈致幻的药物也有，但这种小地方不大可能弄得到。”顾彦说道。
“被打晕……不，女尸没有受到明显的外力伤害。那她是怎么被害的，被凶手毒死还是被憋死？”
“还有一个根据是，她大腿擦皮的伤口没有明显的鲜血流出，这说明皮下组织受伤时已处于死亡状态。是否被毒害需要进一步检查死者的组织器官，如果不是毒死的话，那就是被轻微致幻迷晕，然后窒息而死，死亡过程并不痛苦。死后，受害者下体被木质柄状，但木柄的尾部可能镶有铁圈的棍状物……折磨过。”
顾彦话语的尾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合适的用词，最后只轻声说了“折磨”两个字。
苏皖愣怔了一会儿，脑袋里突然随机组合起顾彦说的话来，得出一条重要性的线索：
“顾医生，你刚说头骨被锤状物重击过，而少女的下体被棍状、柄状猥亵，那不就是锤子吗？锤子的木柄尾端通常会缠上一圈铁皮加固也增加摩擦力，这个特殊的作案工具是不是就把两个案子联系起来了？”
顾彦很淡定地点头，心里对苏琛是无限怨念，要教你这个妹妹还真不容易。
“是，你说的对，但这并不是一条重要线索，这种工具寻常人家也通常会有。最关键的线索，是你们公安部怎么还没有查出少女的身份，有没有查出最近几个月的失踪成年女性，这两个才是办案的重点！”
苏皖脸一红，“我也是外调来的，这边办案确实有点松散，我立刻去跟上级汇报，请求加快进度。”
“嗯，那我先找个酒店住下，你们把尸体安置好，我再过去进一步的详细检验。”顾彦透过窗口向外望，夜色开始落下，虽然夏季白天长，但现在也是晚上七点多了，是该先找地方住下。
苏皖忙说：“住的地方，我们警局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过去。”
“这方面，你们警局倒是办的利索。”顾彦轻笑，这警局确实是有些过分，整整一天不对正在急剧腐化的尸体做冷处理，并且至今没有调查出死者身份。警局一帮人就因现场尸腐气味太重不想靠近，专业素养跟他们市差太远，待人接物招待往来倒做的挺好。不过也可能跟地方小，常年遇不到大案子有关。
“小地方嘛，也能原谅。”苏皖为自己单位辩解。
两人走出单元楼，顾彦停下脚，“还是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你还是先给上级说下头骨的事情，他们现在连这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