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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查不到了。”苏琛说。
顾彦也点头，“可能性还是有，程序一样得走。”
所以，那个联系王伟国，指示王伟国的号码还是得查一下试试的。
很快，林小冉回电话，那个号码是那种早年间街边报亭提供的不用实名登记的无主号码，至于信号发射的IP地址，因为SIM卡已损坏无法查询。
这结果是顾彦和苏琛都预料到的，两人也没有太多失望，电话打过去之后，两人便站在病房门口，听王伟国的供词。当然也没忘嘱咐林小冉那边对王伟国的手机进行例行监听。
原来，王伟国已经因多年的烟瘾和早年间在水泥厂的工作，已经是肺癌晚期，但家里头儿子眼看要读大学，还有个女儿要上初中，老婆又有甲亢病干不了重活。生活无望的他，前天突然接到电话，说让他开今天把大货车停在人民路口，听吩咐什么时候启动车子，撞一辆小轿车，给五十万酬劳，先预付二十万。为了自己死后，家里人能够好好生活，他便一时脑热答应下来。
至于那个人的声音，王伟国描述是电子模拟的声音，凭他多年开车拉人载货的经验判断，口音不是本地的，口音特征也不明显，是普通话但又不是很纯正，听不出来是哪儿的人。
因为苏皖没有特别针对性的提问，更像是作为一个简单的倾听者，听王伟国慢慢讲述事情的经过，王伟国语音组织能力又很差，从他的话里提炼出重要的细节很难，所以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做好语音记录。
王伟国讲完，苏皖录完之后，才发现病房门口只剩下哥哥苏琛一个人，顾彦已经不见踪影。
苏琛将他的手机放在远处又对王伟国允诺，政府会尽力给王伟国医治，也会在政策上帮助扶持他的家庭，让他放宽心，但是犯罪就是犯罪，该承受的刑罚都得承受，只是表现好的话可以减刑，身体状态不错的话，将来还是能多陪家里人几年的。
王伟国就是一普通中年人，以被审问的形式说出了自己连家人都未曾吐露的心事，精神和生理双重压力都减轻不少，很快就沉沉睡去，估计是他中年危机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觉。
苏皖和苏琛离开病房，例行叫来局里几个同事看好病房，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顾彦去哪了？你们刚刚是想通过手机查幕后主使的下落吗？”苏皖也猜到顾彦之前莽撞拿走手机的原因，但还是好奇顾彦之后又跑哪去了。
“顾医生说，梁赢的信息，我们可能没有查清楚，他去查一下。”
苏皖马上不以为意，“我们警方的渠道不比他厉害多了，他还能查到什么我们查不到的东西吗？”
苏琛慨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太年轻，“唉，你想想，之前赵颜馨杀死刘蕙，梁赢因人格不健全杀死赵颜馨，若仅仅到这里结束的话，那这个案子就可以简单定性为情杀，仇杀之类。但现在梁赢也被谋杀，案件还会那么简单吗？”
苏皖若有所思的点头，“对，现在死亡的三个人是有关系的，而且他们之前还是同一所学校，我觉得对他们之间的联系，我们的资料还很有限，他们三个以前一定还有其他关系我们没有查到。但我即便有什么关系，他顾彦一个法医能有什么手腕查到那些陈年旧事？”
“你能想到这些还真是不错。不过顾医生的出发点并不是这里。”
“他不是去查三个死者之间的联系吗？”苏皖有些好奇了。
苏琛摇摇头叹息，“不是，我们有点过于忽略梁赢了，你没发现吗？把他定性为精神病人之后，我们就把他的杀人定性为精神失常杀人，把一些不合理的事情都归为他本身精神不合理上去。这简直犯了最基本的错误。”
“你的意思是，梁赢心理上的问题我们忽略太多了？”
苏皖有点儿想明白，但还是不太懂。
“嗯，梁赢有精神分裂症没错，但他的主人格非但是个正常人，还是个成功且很聪明的正常人。那么他不正常的副人格是怎么生活的呢？顾彦的看法是梁赢还有个很隐秘的心理医生，专门跟他的副人格打交道。”
“你是说，梁赢的副人格杀人，有可能是他背后的心理医生在操纵吗？”苏皖马上想通一种惊人的可能性，惊呼出声。
“瞧你这反应，连你一直看不上的顾医生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人顾彦可是在你意外接到小张微信电话时，便立刻推演到这种可能性了。你现在才想明白，我想顾医生已经快帮我们找到那个心理医生了！”苏琛略带调笑意味地看着妹妹。
苏皖拍了拍脑袋，“他聪明又怎么样！对了，如果他那会儿就猜到这种可能性，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说话，如果当时立刻通知在现场的杨伍，说不定可以马上拿到王伟国手机，立刻追踪最后一个通话号码的地址，指不定现在已经把幕后真凶抓到了！”
苏琛无奈地笑笑，“所以，我跟你说过，如果顾医生肯多说几句话，我们办案效率会快很多。不过也不能这样想，推测也是一步步来的，他见到正在押解梁赢的小张的电话，可以立刻猜到那边可能出事，但猜测也只能仅限于此；随后杨伍打电话给我，我们才知道是出了车祸，这个时候也只能猜到车祸是意外还是故意这一步，只有见到王伟国本人，才能确定车祸是由人指使；而只有知道梁赢死亡后，才能联想到之前未详尽调查的心理医生与这次车祸可能有关。”
苏琛一步步地给苏皖分析顾彦的推演步骤，一开始把苏皖听得直发愣，没想到顾彦一直冷着张脸，脑袋却转的飞快，不过再仔细想想，苏皖也明白，这些都是正常的推理过程，不是什么神机妙算的掐指胡来。
可就是这最简单朴素的逻辑过程，在任何突发情况下能够很快运用才是可怕的。不自觉地承认了顾彦推理厉害，让苏皖觉得很不自在，便习惯似的怼了一句：
“就算他脑袋厉害，他总不能凭推理就找到只是可能存在的梁赢的心理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