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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真正的对手(1)

乱斗。

扬州的史可法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复兴大明)依旧在努力奋斗着,与此同时,远在南京的弘光也为了实现同样的理想在努力奋斗着。

理想相同,手段不同。就像两个人都要到同一个目的地,一个人住在附近而另一个住在隔了一座山的地方。第一个人想去,立马就可以走到,但第二个人则必须要想办法翻过山一样。这里,史可法应该是那第一个人,督师东南,权大官大,谁不听话就收拾谁(特别是在降服高杰后),无人敢惹。因此要想复兴大明,到达目的地,只需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即可。

弘光则是那第二个人,为了实现直通必须把山毁了才行。而在弘光的眼中那座山名叫内阁。

因为当时控制内阁进而控制朝政的人并不是皇帝,而是东林党。所以弘光需要帮手一起对付这个强大的敌人。

在弘光四处张望寻找同盟的时候,马士英和他的伙伴们急忙挥了挥手。

于是,弘光决定与马士英合作,先打倒共同的敌人东林党,随后再把马大人推向前台,自己演回木偶戏,真正把帝国的至高权力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正如同当年他爷爷的爷爷(嘉靖)上台之初所做的那样。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几个月后弘光真的实现了他的梦想重走了嘉靖的老路,只不过遗憾的是,连嘉靖同志后边的那一部分也顺道给走完了。

七月份的中旨任命风波中,虽然弘光取得了彻底的胜利,成功地从内阁手中夺取了用人权。但皇帝大人的心中那还是有些别扭的。仅为中旨一档子事儿就和内阁僵了数天,还让言官大臣们喷了无数口水,实在是有够狼狈的。

大臣太强悍,皇帝很孤单。因此弘光觉得得想出一个法子改变一下这种不利局势才行。

忆往昔,看今朝,弘光同志突然发现之所以现在的大臣可以这样硬,皇帝可以如此软,是因为自己缺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武器。所以弘光决定即刻拾起这个武器,让一切恢复自然。

崇祯十七年八月一日,弘光颁旨恢复东厂并令前锦衣卫都督冯可宗同时重建锦衣卫,恢复以前的侦缉工作。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弘光朝初建时是没有东厂和锦衣卫这两个机构的。虽然东厂和锦衣卫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鉴于两个组织工作的特殊性和隐蔽性。这俩部门在南京的预留政府组成中是没有备份的。所以当北京城被民军攻陷,东厂与锦衣卫这两个机构也和在京的其他政府机关一样随着大明的灭亡而灭亡。

皇帝要恢复厂卫制度了!伴随一声凄厉的叫喊,整个朝野都震动了起来。

而弘光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一次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东厂和锦衣卫向来是明朝皇帝整治朝中不听招呼的大臣的有力物品兼不二法门。而厂卫这个名词对于全国的官员百姓来说就相当于政府领导下的恐怖组织,既不能有效反抗又难以合理防御,确实是个心腹之患。因为在古代老百姓一般不参与政治,更不用提结社游行示威了,所以厂卫的种种危害对广大群众而言还好说点。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厂卫则是恶心且要命的玩意儿。这里说的其他人大多数是当官的。

要知道作为明朝两大长期存在的特务组织,厂卫的爪牙从来都是遍布全国各地,四处打探情报,搜集黑材料的。因此这就弄得官官自危,社会不安。并被所有文官大臣们一致评为是本朝的一大弊政。鉴于大家都曾有过或即将会有被东厂锦衣卫黑一把的经验,因而只要一提到东厂锦衣卫,广大官员同志们莫不同仇敌忾,咬牙切齿。特别是在那几年之后厂卫更是成为官员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那几年确切指的是天启朝魏忠贤,魏人妖闹腾的最欢的时候。

正是在那可怕的魏忠贤时代里,东厂和锦衣卫成为了魏太监打击政敌最为可怕的武器。无数反对魏忠贤的朝臣们,就是在厂卫的手上或落马,或受刑,或惨死在昏暗的监牢中。什么六君子、七君子,不论以前在朝廷中名声有多么响亮,地位有多么高,权力有多么大,只要一落到东厂锦衣卫的手里,他们都敢下狠招,而且是什么够惨用什么,怎么顺手怎么来。因此虽然进去的人中不乏像杨涟、左光斗这样的硬汉,但结局不外乎只有一个,死定了。厂卫制度自此成为官员们心中永远的痛。往昔幕幕恍如隔日,现在想想便不禁发抖。

想再让我们重温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没门!大小官员连个照面都没打,便做出了惊人一致的决定,强烈反对,誓死不从!

弘光恢复厂卫的这个决定一公布,礼科给事中袁彭年就马上站了出来上疏表示反对。

袁先生估计是十分熟悉大明历史且业余时间相当充裕的,因此,他不辞辛苦以老奶奶给小孙子讲故事的形式开始给皇帝大人详细叙述大明厂卫的历史演变,并明确强调了这么一点:但凡是厂卫兴盛的时期恰好都是本朝社会动乱,民不聊生(官更不聊生)的时期。所以厂卫不可复,厂卫一恢复,国家又将会有陷入危机的可能。

当然,找几个坏榜样出来,让皇帝自己深思熟虑一下,效果会更好。于是袁彭年又特地把木匠朱由校同志拉了出来进行了著有成效的批斗。就是由于天启的重用厂卫才使得魏忠贤得以把持朝政,利用手中控制的厂卫机构迫害官员,结党营私,甚至一度企图谋朝篡位。大明王朝差点就毁在了那个死太监手里啊!最后袁彭年得出最后结论,缉事可以不设,成命可以立回。这意思即是厂卫机构不能重建,您的命令我们就当没听见。

弘光看到袁彭年的奏疏,立即下旨严厉斥责袁彭年,且给了个评价“狂悖沽名”,后来弘光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下旨将袁彭年降三级逐出京师。

袁彭年作为言官尽责谏诤且句句在理,集中反映了大家的心声,居然遭到了皇帝的惩处,这还有天理没?

于是在此不久,吏科给事中熊汝霖便上疏弘光为袁彭年鸣冤辩护,同时再次力陈厂卫之弊。弘光当皇帝已经有些日子了,对付言官也累积了一定的经验,他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就会越麻烦,所以给熊汝霖的回复也是直截了当,罚了熊汝霖三个月的工资以作惩戒。

弘光的这种一意孤行,吃秤砣铁了心给大臣们找麻烦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朝臣们一致愤怒,言官们在袁彭年、熊汝霖两大榜样的标杆作用下,发起了潮水般的反击,一再上疏谏阻设立厂卫侦缉的相关事宜。江南道御史祁彪佳更是把这场君臣斗法掀到了高潮。

因为祁御史的上疏不但坚决反对并彻底否定了再设厂卫,同时还提出了更多新的要求。铲除厂卫制度之时也要顺手革除因厂卫而产生的明代三大弊政,诏狱、侦缉、廷杖。

诏狱、侦缉、廷杖作为长期以来折磨官员士大夫的三样东西,必须要同厂卫制度一样彻底消亡。

据说此疏已经公开便立即在广大官员中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和影响,朝臣们无不积极响应,热情支持。祁彪佳在朝中的人气也随着奏疏的广泛传播而日益飙升。

随后,都御史朱国昌也上疏皇帝力言厂卫之害,反对朝廷再设厂卫。

反厂卫运动形式一片大好。

朝廷上下,言官大臣,无不投身于风风火火的反厂卫斗争之中去了,如果这关键时刻,作为百官首脑的内阁还不发个话,表个态,就太不够意思了。

于是不久,内阁也对外放了话表示会全力支持大家的斗争且将始终与同志们站在一起。手拉手,肩并肩,把反厂卫斗争进行到底。内阁大学士高弘图、姜曰广更是说到做到,根据言官们奏疏的意见,票拟了禁革厂卫的圣旨,要求弘光同意签字。

作为皇帝如果自己服了软,签了字,就如同当众自扇耳光,是个很丢面子的事儿,所以弘光坚决不肯签,又将拟好的圣旨退回到内阁,要求阁臣们重新再拟。

虽然上次的告黑状事件,确实把高弘图、姜曰广给吓得够呛。然而这次不同了,现在的内阁背后有着朝中所有大臣的坚定支持,因而内阁的腰板硬多了,就活生生地把皇帝大人的命令给顶回去了。

弘光要掌权更要面子,坚持不肯签。内阁要带头也要重树威信,坚持让弘光签。

如此这般,皇帝与内阁两边又戗上了。最后,大学士高弘图、姜曰广等人不得已再次拿出了绝招,辞官相谏。

弘光高兴了,辞了正好,正好让马士英掌握内阁,顺道批准。但这次弘光还没高兴几秒钟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马士英本人公开表示自己绝不会对弘光帝设置厂卫表示赞同。 vl6Y7pgXn5t8mGw42nAUGH309iXcBcQziyn8wkKaPdCYD9/XvO0+7z8uYX0npy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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